有句俗话,狠的怕拧的,拧的怕不要命的。
这个新娘是又拧又不要命,我还真拿她没辙。
可我若是松手,让她变成了恶鬼,岂不是更作孽?
我陷入两难的境界。
铁锤抓住我的手腕。
“亲爱的,不要。”
铁锤这是心软了,新娘毕竟是可怜人,我还真下不了狠心,让她魂飞魄散。
我松开了手,同时警告新娘。
“你别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或许是她惧怕黄泉阴司印记,真的没有跑,只是倔强的站着。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彩虹门,上面有新娘的名字。
“你叫马沐玲?”
新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劝她。
“人死往事如烟,你该去阴间报到了。”
马沐玲非常坚决的拒绝了。
“不!我要报仇!”
眼前的新娘,倔强的让人心疼。
“何苦呢。”
马沐玲直勾勾的看着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马沐玲的这个问题,把我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我是女人,是个新娘,在新婚典礼上差点被人侮辱,逼得跳楼保自己清白。
我会怎么做?
秦琼替我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我会杀了他。”
我默然,虽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有些恨,不血债血偿,如何能消?
铁锤拉了拉我的衣角。
“亲爱的,她好可怜啊,你帮帮她吧?”
帮她做什么,报仇?
如何报,杀人吗?
我问马沐玲。
“你是一定要他死对吗?”
如果马沐玲的回答是肯定的,我恐怕不得不强行把她超度了。
阴魂一旦变成恶鬼,可不仅仅只会报仇雪恨。
她是了却了心愿,可日后再被她害了的无辜人,又该找谁说理去?
“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代价和死亡,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可以确定,马沐玲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我决定了,帮她一把。
“现在想要侮辱你的那个人,还在公安局里,你先放下怨念跟我走,等处理结果。”
我警告马沐玲。
“如果你执意要变成恶鬼,我会立即把你散魂。”
马沐玲同意了,或者说是,妥协了。
她身上的黑气消散不见,至少现在,她还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阴魂。
我带着马沐玲回到家。
这一等,就是三天。
刘艳一脸郁闷的来找我喝酒。
我问她。
“案子结了?”
刘艳恼怒。
“那家伙精明着呢,一口咬定只是闹着玩,新娘身上除了跌落伤外也没有其他受害的证据,没办法定罪。”
“人已经放了?”
“没办法,只能放了。”
……
刘艳走后,我把马沐玲从法器中放了出来,将结果告诉了她。
马沐玲跪在我面前,使劲磕头。
“我知道您是高人,求求您,为我主持公道!”
“如果您不愿多管闲事,我只求您不要阻止我去报仇!”
我让马沐玲站起来。
“别跪了,我之前答应把你,不会食言的。”
“不过等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必须去阴间报到。”
马沐玲再次给我磕头。
“一定。”
我取来一张阴符,交在马沐玲的手中。
铁锤也在旁边,她好奇的问我。
“亲爱的,这是阴符吗?”
“是。”
阴符和普通符篆的制作方式不一样,阴符需要用到阴魂之力,而且对阴魂厉鬼不会造成伤害,还会有所帮助。
这张阴符的作用,能把人的认知困在同一天中。
而这一天的内容,可以由使用者设计。
对于马沐玲来说,无需设计,她的遭遇,就是最好的模板。
结婚当日想要侮辱马沐玲的那个男人,名叫陈大彪,原本是新郎的朋友。
酒肉朋友。
不得不说,酒肉朋友交不得,教训啊!
马沐玲带着阴符去找陈大彪了,两日后,我带着铁锤和秦琼,去看热闹了。
此时的陈大彪,已经被阴符控制,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连我们进了他的家门,站在他的身边,他都毫无发觉。
不得不说,这个陈大彪邋遢的很,家里有一股馊味。
年纪这么大没女朋友,怪不得会借着婚闹做混蛋事情。
我们来到陈大彪家中时,他还在睡觉。
然后我们三个搬着凳子,开始看戏。
滴滴滴!
陈大彪的手机闹钟响了,他伸了个懒腰,起床。
他眼中看不见我们,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去洗手间洗漱。
别看家里脏兮兮的,他却是用了好长时间打理发型。
随后,他在乱糟糟的衣柜中,找到唯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
我记得这套衣服,是他去参加马沐玲婚礼时穿的那一套。
陈大彪在阴符的作用下,还以为今日是马沐玲结婚的那一天。
准确来说,他被困在了那一天。
陈大彪穿好衣服,皮鞋打油,然后做出推门离开再关门锁门的动作。
实际上,他还在自己的家中。
只不过他的认知中,自己已经走出了家门,前往举行婚礼的酒店。
我们三人,看着他用比任何一位影帝都要精湛的演技,开始表演。
陈大彪下楼……拦出租车……付钱下车……
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俊龙啊,恭喜恭喜,新婚快乐啊!”
俊龙,是新郎的名字。
在陈大彪的认知中,他已经来到了酒店,和站在酒店门口迎客的新郎热情打招呼。
看着陈大彪自言自语的模样,铁锤好奇的问我。
“亲爱的,他是不是又回到马沐玲结婚的那一天?”
“嗯,看样子,马沐玲准备让他再次经历那一段时间。”
秦琼也很好奇。
“那有啥好经历的,让陈大彪不停的看马沐玲跳楼的那一幕?”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挺吓人的,不过这家伙明显是个脸皮厚到刀切不动的地痞无赖,他会害怕?”
秦琼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太理解。
“先看下去吧。”
此刻的陈大彪已经表演到在酒店门口与新郎打招呼的桥段。
按照原来的剧本,他应该随上份子钱,然后等喜宴开席。
然而就在此时,陈大彪脸上的表情,变了。
他一脸诧异。
“俊龙,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大彪,陈大彪啊,你还没喝酒的吧,怎么把我当成新娘了?”
我、铁锤和秦琼的表情都变了,这剧本……似乎变了?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马沐玲到底给陈大彪设计了怎样的一个情节?
陈大彪忽然做出夸张的动作,好似被人架着往前走。
他惊慌失措的大喊。
“你们拉我干嘛,看清楚我是男人,不是新娘!你们认错人了!”
“松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xǐυmь.℃òm
看着陈大彪鬼哭狼嚎的模样,我猜到了马沐玲要做什么。
这个新娘……还真是挺有想法的。
她要让陈大彪,感受自己的痛苦。
陈大彪的动作,又变了,他好像是被人架着脖子,往嘴里灌东西。
“别灌了!我不是新娘,我不喝酒……咳咳咳!”
陈大彪此时此刻,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影帝,明明他喝的是空气,脸却是通红,身体摇摇晃晃,好像真的醉了。
随后,他又做出被人架着走的动作。
酒席散了,该……闹洞房了!
陈大彪哭嚎的更加惨烈。
“救命啊!你们要做什么!”
“救命!不……不要!”
“你们走开……滚啊!”
……
他躺在地上,做出奋力挣扎的动作和表情。
如果我没猜错,他正在被闹洞房的人……侮辱着。
马沐玲不堪受辱,跳楼自杀。
陈大彪没那个胆量,只能经历更完整的一步了。
说真的,陈大彪现在的表演,真的是……辣眼睛!
铁锤捂住自己的眼,不看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大彪终于是消停了,他躺在地上,表情凌乱。
像是,
事后……
他呆滞的眼神中,是深深的绝望。
然而一分钟后,画风突变,陈大彪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他脱下衣服,把褶皱抹平,放回衣柜里。
然后躺回床上,设定好手机闹钟,闭眼睡觉。
又过了十分钟。
滴滴滴!
手机闹钟响了,陈大彪起床,去洗手间打理自己的发型,穿上衣服,给皮鞋打好油,开门、关门、锁门、拦车、付钱、下车。
和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陈大彪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俊龙啊,恭喜恭喜,新婚快乐啊!”
不久,他表情剧变。
“俊龙,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大彪,陈大彪,你还没喝酒的吧,怎么把我当成新娘了?”
……
“你们拉我干嘛,看清楚我是男人,不是新娘!你们认错人了!”
“松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
“别灌了!我不是新娘,我不喝酒……咳咳咳!”
……
“救命啊!你们要做什么!”
“救命!不……不要!”
“你们走开……滚啊!”
……
事后的表情。
……
脱衣、设定好闹钟,躺在床上睡觉。
……
滴滴滴!
……
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我和秦琼互看一眼,面面相觑。
我们都知道,阴符“回溯”是很厉害的,却没想到,能够如此的折磨人。
我把这阴符交到马沐玲手中已经两天了,陈大彪这两天很有可能,不停的重复着被侮辱的折磨。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秦琼担心的问我。
“兄弟,会不会把人给折磨死了?”
两天不吃饭,不停的“演戏”,加上精神上的折磨,此刻的陈大彪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继续下去,他真的有可能会死。
我对着空气喊。
“马沐玲,停手吧!”
她缓缓的现形,手中拿着我给她的阴符。
“停下吧,再继续下去,他就要死了。”
马沐玲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看得出,她真的很想陈大彪死。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马沐玲走到我面前,把阴符还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阴符,塞进口袋里。
阴符的效果解开了,陈大彪从“轮回”中挣脱了出来。
他猛的睁开眼睛,蹲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够了!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
我走到他面前,他吓得哆哆嗦嗦。
“你……你是谁?!”
我直接了当的告诉他。
“如果你不想再经历一次,三天之内,老老实实去公安局自首,把你如何逼得马沐玲跳楼自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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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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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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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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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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