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不少军卒惊呼哀嚎着匍匐在地上,他们还都是挑选魏军骑众奔袭过来的斜侧方伏地乞降,也生怕碍着了夏鲁奇所部骑军冲驰的道路,那对方索性直接催马从身上践踏过去,或是顺手挥刀收割人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嘁!虽说晋人势溃,有敌军早些降伏这倒也是好事...可这厮们一个个觅子寻爷、亡魂丧胆,也该有些硬茬子仍要死战才是,否则我又怎能杀得尽兴?
甲骑疾驰的夏鲁奇心下腹诽,忽的倒瞧见远处有数百后唐兵马来往冲杀,看来有仍要拼死顽抗的军将统领,竭尽所能的要摆脱魏军的合围攻势...夏鲁奇遂抖擞精神,将手中大枪朝着那个方向一引,统领麾下骑众犹如捕食的狼群,便朝着那拨后唐残阵疾扑了过去!
经历激战苦熬的那伙后唐兵马,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伤者哀鸣呻吟声...而当初曾率部杀入魏军连营的后唐军中小将王思同,也感到双臂愈发的沉重,忽的又听见如雷蹄声入耳,他惊觉抬头,只见夏鲁奇统领的杀至战场的骑众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可恨!到底还是无法魏帝得手,而又落得这场惨败!还有刘知俊那厮...他到底又跑到了何处去!?
王思同心中忿恨的念着,又听夏鲁奇挥舞着大枪,策马驰杀过来时,还仰天长啸道:
“晋人败局已定,横扫败军,已是易如杀狗宰彘!尔等却仍要负隅顽抗,倒还正是不怕死的!”
王思同瞪目切齿,竟也直接抄起军械,拍马迎了上去,口中还厉声大喝道:
“受我朝陛下厚恩,又岂会畏死贪生,而屈节于你南朝!?也不必再多废话,要战便尽管来吧!”
“带种!那你就去死吧!”
夏鲁奇陡然又是一声暴喝,手中大枪便直朝着王思同劈砸了下去。王思同神色忿然,立刻架起军械挺,然而“铛!!”的一声巨响过后,他便顿觉本来便酸麻无比的双臂骨骼似要迸裂开来,胸口也如遭巨锤砸击,顿时气血翻涌!
在那一刹那,王思同又眼睁睁看着,大批魏军甲骑呼啸突进,直接朝着他身后溃乱的后唐残兵撞去...就算王思同宁可战死也要力战到最后一刻,可其余败兵却爆出惊呼哭嚎声,松散的人群被彻底冲垮,最终也难免要被大股掩杀过去的骑众轻易歼灭!
好不容易招聚的残部兵马,已是一冲即散,而无再战之力。更何况王思同也能切身感受到,自己也终究不是夏鲁奇这员当世虎将的对手。无论自己如何拼死奋战,也难以挽回局面了...王思同虽然仍然嘶声怒骂着挥动着兵刃攻去,可他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悲怆凄然之色......
眼前忽的寒芒闪烁,夏鲁奇疾刺出来的一枪,终于贯穿了王思同的咽喉...就算身体颓然从马鞍上跌落下去,王思同仍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毕竟按他原本的命途归宿,李从珂起兵背反继承李嗣源帝位的闵帝李从厚,王思同奉旨征讨,却被张虔钊拖累得兵败被俘...他慷慨陈词、拒不肯降,反而引得其余倒向李从珂的后唐军将羞愧难当,便将其暗中害死......
眼下临终阵亡之际,王思同心中所念的,也仍是河东李家的江山社稷,却又能否再延续下去?
夏鲁奇一枪锁喉,直接搠杀了王思同。处于彼此敌对的立场,他自然也没有功夫来来体谅死在自己枪下的这员敌将...所以夏鲁奇仍旧驱使战马冲驰游走,在战场上来回寻觅,一旦发现哪里尚还有聚众扎堆的敌军,便要率部再奔袭过去,将对方彻底冲垮杀散!
这片战场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飘楮,被各部魏军截杀住的后唐残部相继支离破碎,而爆发出漫天的哀号......
目睹周围惨烈的景象,先前曾兵败被俘,却被李天衢与李存勖当面对持时放还回去,而用以打击对方军心士气的后唐军将张虔钊持刀呆立在当场,惊惧的茫然四顾,身子也仍不由微微颤抖着。
麾下兵马被杀得不成编制,又在两军众目睽睽之下狼狈的被放还了回去...张虔钊出尽洋相,李存勖待他当然也不会好脸相待。然而手下没多少可用之兵,张虔钊随着其它部曲冲杀一阵,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兵马崩溃四散,倒只剩下他一个被孤零零的晾在了原地。
手足无措时,张虔钊忽的发现一彪魏军将兵已发现他这个落单的敌将,而立刻包抄过来...当初既然曾在魏军连营中被关押了一段时日,又是在大庭广众下被赶回后唐军中的...率部杀来的那员魏军军校识得张虔钊,再瞧见这败军之将,当即便高声讥讽道:
“又是这厮!也忒过不争气,这倒还要费番手脚,再捉他回去复命?”
张虔钊听对方轻蔑嘲笑,顿时屈辱羞愤到难以附加!他带兵糊涂,却也褊急的性子,而最受不得旁人嘲弄刺激...按他原本的轨迹转投后蜀政权,而助蜀后主孟昶征讨归从复叛的凤翔军藩镇时,便因孤军深入导致兵败,便落得个惭愧愤怒致死的下场...眼下的他又怎能忍受魏朝区区一个军校如此羞辱!?
罢了!力战至死,总好过活着受辱!
张虔钊忿恨念罢,便如发了疯一般,向那拨魏军部曲直接冲了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刀枪齐下、乱刃交加,他这个本来在李嗣源称帝期间,会被提拔为一路军旅统帅,随后还在后蜀朝堂中得受重用的糊涂将军...到底也成了后唐方面战死于此的又一员军将。
类似的情形,还在周遭各处上演着...到处都是横冲直撞,来回歼灭后唐余部的魏军兵马,而杀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xǐυmь.℃òm
李存勖浴血突围,尚还有遭受团团合围截击的魏军部众重重围堵...而魏军中阵外围,也有一拨游骑驰杀过去,尝试策应自家主公从敌军大阵中脱身。
可是现在魏军占据绝对优势,军令到处,近万兵马由左右两翼同时截击过去,好似一支庞大的螃蟹伸出两只大钳,非但朝着贸然撞来的后唐骑众形成夹击之势,两阵弓箭手已奉令拈弓搭箭、漫空攒射,一蓬蓬箭雨当即掠空而起,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就向着那拨后唐骑军急坠下去!
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的密集箭雨,倏忽间便致使汹涌而进的骑军一片人仰马翻,骑士哀嚎与战马悲嘶声交织响起。而松动的骑阵当中,因善擒生踏伏而被唤作“安五道”的后唐老将安金全...左臂也当即被一支箭簇射中。他的亲子安审晖、安审琦,以及侄儿安审通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询问。
安金全性情老而弥坚,仍是瞪目朝着魏军中阵那边眺望过去,口中还疾声厉喝道:
“不必如此慌张!我还死不了!陛下是否已杀出重围?还须尽快接应陛下杀出敌阵,便立刻带领余部将士撤离,否则再耽搁下去,即便我等拼死血战...到头来也不过是枉折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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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后天恢复两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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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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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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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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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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