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心中恼忿的念罢,也只得擎起长锤,转向突围奔走的同时,还大声号令周围麾下兵马向北面撤退。然而他很快便望见,一彪骑军朝着他这边飞速迫近过来...那些魏朝骑将军健眼中灼热的杀意已是清晰可见,他们觑见李嗣源的踪迹,当然纷纷奋力喊杀,并且拼命催马前来,也势必要一举袭杀这员敌国宿将以斩获奇功!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这也未免也转得太快了些!不过一时半刻之前,是我势必要动用麾下骁将骑军并出,而合力袭杀王彦章,转眼间便是是这大股南朝兵马向我夹攻而来!
李嗣源目光肃杀,催马直接迎了上去。双方骑队撞到一处,战团中烟尘飞扬,兵刃碰撞声音更是不绝于耳。而李嗣源虎吼连连,抡挥浑铁锤过处,挨到的魏军骑众纷纷吐血坠马。即便是寻常兵刃难以砍透的铁甲,经受沉重的钝兵器狠狠敲砸,仍是筋断骨折!
当然也仍有一些亲随亲兵奔杀过来,誓死追随李嗣源身后,而与他们的将主拼死冲杀。然而更多的后唐士兵,却已再没有甘愿为河东李家赴死的战意...随着战事愈发严峻,越来越多的兵卒眼见战局难以挽回,甚至开始寻路奔逃,也根本不打算重新集结队列...作鸟兽散,总之离那大群来往冲杀的魏朝骑众越远越好。
“我等的命便那般不值钱么?主上不知体恤为国家卖命的将士,贪滥官职敛财克扣,也直把咱们当做脚底的泥!就算将主以往还算厚待麾下将士,可死战至今...待他也算尽职了。那王彦章实在太过厉害,南朝大军又已杀至,无论投降还是奔逃,还是各保条性命罢!”
战团当中,已有后唐将校高声呐喊起来。本来便不愿再以与魏朝军旅交锋而枉送性命,如今厌战的情绪又迅速在混乱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虽然亦有不少将士仍愿追随李嗣源,但也不乏有大批的兵马开始四散奔走,如若与迎面杀来的魏军骑众撞个正着,便索性高呼愿降...与魏朝胜算已愈发渺茫的这场会战,他们也不愿再打下去。
...李嗣源的确勇猛善战,并且善于治军。然而李存勖宠信权奸,终究会致使各地相继发生兵变。如果是按正史线再走下去,即便后唐雄踞中原,并且灭亡前蜀,打下了五代王朝当中最为广阔疆域的情况下,魏博镇牙兵挟持指挥使赵在礼反叛,李嗣源奉旨前去征讨,却是他麾下的亲兵与叛军达成一致,并且与他们的将主挑明了表态:
“...某等初无叛志,直畏死耳。已共诸军商量,与城中合势,击退诸道之师,欲主上帝河南,请令公帝河北...令公欲何之?不帝河北,则为他人所有。苟不见几,事当不测!”
李嗣源的亲军所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便是我们早已被逼到了份上,也抵死不愿再将李存勖奉为皇帝。除非你肯与李存勖分家,而自立为帝,如若不然,也请将主不要逼我们把事做绝。
而如今的后唐内忧外患更为严峻,军心不振、怨意沸腾,李嗣源无论如何试图激励麾下兵马,到了生死存亡时节,战意一旦崩塌,那军心溃散,也很难再收拾得回来了......
“噗!”的血光崩溅,激血如箭一般从李嗣源身边的一名骑将咽喉飚出。魏军又一彪精锐敢战的骑兵,已经扑上去死死的咬住李嗣源所处的骑阵。不远处还有几名骑将在催马疾驰时仍不住的大声喝令,眼看就要以合围之势包围过来。
势逾千钧的一锤,又直接将一名迎面杀来的敌骑胸膛砸得整个凹陷了下去。杀红了眼的李嗣源招式势大力沉、大开大阖,抡起大锤来也都满含着浓烈的杀伐之气。
然而李嗣源再放眼望去,目所能及处鲜有尚还能聚拢的麾下兵马...再战场上散落奔走的,也都不过是溃兵。这一场大战已是兵败如山倒...还有大批魏军骑众打出的旗号猎猎飘动,诸队锐骑,也都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与方才的处境完全对调,然而比起大发神威在阵中来回冲杀的王铁枪,李嗣源已是拼尽全力,却终究还是有所逊色。再厮杀下去,他也有些撑持不住了......
身边的亲随骑士不住落马,李嗣源也开始感到肩头开始沉甸甸的,每一次抡动浑铁锤,都要竭尽全力。战至头昏脑涨,他一时不慎,冷不防身旁便有名兵刃被荡飞的魏军骑将嘶吼一声,便直接跃扑了过来!
李嗣源惊觉有异,虽然连忙闪避,却仍被那直扑过来的敌骑顺势一带,便从疾奔的战马上直接掀翻了下去。他的身躯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顿觉头晕眼花,直颠得快散了架。而周围魏军将兵见状,都发出振奋的喊杀声,便又呼喇喇的直涌了上来!
当李嗣源立刻挣起身来,仍要拼死抵抗之时,猛然间却瞧见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犹如铁塔,雄踞于直朝这边狂奔而来的战马之上。再瞧着那个向自己杀来的敌将手中紧绰的大枪,李嗣源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策马来往踏阵,接连与李嗣源、李从珂、石敬瑭、刘知远这些后唐悍将酣战的王彦章,按说连番激战下来,也消耗了大量的气力,可是现在的他却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那对锐利如电的目光,直朝着已经落马,并且身陷重围的李嗣源逼视过来...王彦章忽的狂声厉吼,也犹如一道霹雳直落在这片杀声喧嚣的战场上:
“李嗣源!方才你与麾下心腹倾尽全力,却仍旧未能取我性命。如今也换由我军大举来攻,今日你也终将战死于此,也该认命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李嗣源满面悲愤之色,他也已是万念俱灰。自己从战马上坠落,周围尽是掩杀过来的敌军人马,而王彦章这个始终杀不了、胜不过的当世虎将,也再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便将杀至此处...
我当年尚还流落于塞外,自从受义父知遇提携大恩而从军征战,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时心想哪天若是殒命于沙场,也无非就是一死而已...可是如今我河东李家形势险急,今日却终究要折在此处,我又能甘心!?
李嗣源心中怅然念着,却又忽听得斜侧一阵激荡的冲撞声骤然响起,数十军骑硬生生从合围过来的魏军中杀出一条通路。统领这些残兵的,却正是连人带马都已杀是浑身浴血的石敬瑭!
而径直朝着李嗣源这边杀来的王彦章,忽的也发现有一员后唐骑将率领小撮骑军从来杀透阵列,催马拦截过来。那员骑将焦急的朝着李嗣源那边望去,口中还大喝道:
“阿爹快走!今日虽败,可我河东李家还要与南朝对抗下去,折损了我无妨,您却绝对不容有失!”ωωω.χΙυΜЬ.Cǒm
那骑将又转过了头,催马向王彦章这边撞杀过来,却也好似直往火焰中扑去的飞蛾那般...旋即又怒喝道:
“王铁枪!你要伤我父亲性命,除非先从我李从璟的尸体上踏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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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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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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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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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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