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心中正寻思时,他的义子徐知诰疾步上前,又干脆的出言说道。
而徐温转头望向徐知诰,那对阴冷的眸子中也终于多了几分欣慰。自己这个义儿,本来便罢衙府内外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年下来行事更为干练,有他鼎力协助,徐温也能感觉到心里踏实了许多。
可偏偏自己的亲生长子徐知训...却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让他掌管宫禁军旅,还闹出军将哗变挟持君王这桩子事。为人又骄横恣肆惯了,现在还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的国君杨隆演,也毫不顾忌公然羞辱,结果出了事跑得比谁都快,这才给了李遇趁机大肆抨击,煽动朝中群臣要把自己搞下台的机会。
人比人、气死人。义儿徐知诰十分优秀,徐温却又想到徐知训那不肖子,当他得知徐知训临阵脱逃,抛却国主任由他被叛将挟制...便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毕竟设宴诱杀李遇容易,但要处理事后所将引起的连锁反应,也还要以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应对...可徐知训却坑得自己的老子在朝中本来就受李遇节制的情况下,又遭逢这场必须要立刻摆平的危机。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徐温当真是把他拉出去活剐的心都有了......
还有亲生的次子徐知询...徐温这个当老子的,当然也知道他能力平庸,也远不及徐知诰那般,能成为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而其余诸子尚还年幼,那徐知诰无论秉性与能力,都最合适当做接班人培养,可徐温想到这里,也仍不禁心中一叹:
以你的才干虽然早已能够独挡一面,却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要在诛杀李遇之后,迅速掌控国都宣城乃至宣州治下的各部军旅。关于自己的亲儿义子,徐温心里虽然难免有个疙瘩,可他暗忖有些事,只能以后再从长计议...遂走上前去,拍了拍徐知诰的肩膀,并且大加勉励道:
“幸有吾儿为我分忧,待我徐家终能得以掌控朝堂,慑服诸方将领之后,为父也必会许以高官要职,让你能一展所长。眼下你与钟指挥使按先前议定部署,尽快去扑杀李遇麾下其余心腹,也必须要尽快掌控住他统掌的军旅!”
徐知诰、钟泰章轰然领命,旋即疾步奔出厅堂,立刻去清点人手。而倒在血泊中的李遇尸首,也由几个军汉抬起,正要带出去处理掉。方才同席而坐的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则小心翼翼的踱步上前,提防身上衣袍沾染血渍,而行至徐温面前听候指示。
不同于原本的史载轨迹,徐温身边,虽然少了智囊严可求、能臣骆知详辅佐效力,可是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自然也仍有不少有才之士愿意与幕僚的身份为其效力。Χiυmъ.cοΜ
而此人名为宋齐丘,籍贯吉州庐陵,又属于洪州官僚世家出身。吴国吞并本来由江西王钟传掌控的镇南军全境之后,他也顺势为徐家所用。
当徐知诰这个正史中的南唐烈祖皇帝,与宋齐丘这个好学、工文、尤喜纵横长短之说,于吴国、南唐效力政绩极有建树,官居当朝宰相,而于徐知诰掌握吴国实权之后,被待以国士,任为谋主,还曾感言“子嵩(宋齐丘表字)三十年故人,岂负我者”的人物擦身而过时,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颔首示意鼓励,显然现在彼此便已处下了不浅的交情......
先前徐温之所以能立刻收拾清徐知训留下的烂摊子,擒杀劫持杨隆演的宿卫军将李球、马谦,而避免吴国国主反而被自己的反对势力掌控...倒也是因为宋齐丘事先谏言能够掌控住国君,才是主公立足于朝堂最大的倚仗,所以更是疏忽不得,所以除了宫禁军旅之外,也须另外调遣听命于徐温的兵马于国都附近屯戎,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而徐温瞧着宋齐丘行至自己面前,也立刻吩咐道:
“袭杀了李遇容易,可刘威、陶雅、李简等宿将各自拥兵一方,知我已对李遇下手,想必也不肯罢休...我说引起宫禁军旅哗变,而挟制国君的李球、马谦乃是受李遇暗中致使,挟君掌权,已犯谋反大罪,所以我也只得出手将其袭杀...他们多半也不会信。
可是刘威等人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必须要做个交代,也要试探他们的反应。总之谁要为李遇出头,而势必要与我为敌,还须尽快着手准备出兵讨伐,先灭一路,而震慑其他将领,以此杀鸡儆猴!
但眼下还不可太过声张,以国主的名义下诏宣达李遇的罪状,以及发往刘威、陶雅、李简的文书又当如何写,便由你来斟酌考量。”
宋齐丘听了,也立刻恭身称是,继而又谏言道:
“主公不得已只能设宴诛杀李遇,不能再任由他怂恿朝臣,而议定弹劾主公的罪责...虽是势在必为,可刘威等人,先前本来便与李遇互通声息,意欲节制主公,不久后想必也会招聚兵马,而要与主公为敌。
只怕战事终究难以避免...而若要震慑镇守各地的将领顺服,宣州治下各部军旅,也必须完全由主公掌控。那也不止是李遇与其心腹,其他不肯为主公效力的军将,也须尽早除了,否则也唯恐日后生变......”
“我自然晓得,既然已把事做绝,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
徐温沉声说着,本来他最须担心的,应是那东汉末年名将周瑜后世子孙,勇冠三军,无论战功还是威望现在于吴国也是屈指可数的猛将周本。
可是周本出征打仗虽然无比生猛,对于吴国内部权力的纷争却并不上心。他为人纯朴,礼敬儒士,闲暇时乐善好施,就爱招聚知交喝酒豪饮...除了军中事宜,他从来都不愿插手涉足朝堂政务。
而且周本对吴国杨家虽然忠贞不二,他最初从军,是投到奉唐廷旨意接管宣州的池州刺史赵锽帐下,知道杨行密拓张疆土,攻克宣州,周本才被招抚收服,所以他与刘威、李遇、陶雅、李简...这些最早投从杨行密打天下的宿将经历不同,彼此的关系也算不上如何亲近。
更为关键的是,上一代吴王杨渥大肆打压迫害功勋宿臣,也让周本倍感寒心齿冷,现在也更不愿意掺乎进吴国朝堂权力的纷争...对于他而言,只要追随主公杨行密打下的江山社稷还在,而坐在吴国王位上的君主还姓杨,这就没有触及周本的底线,所以无论是谁掌控朝政大权,他只管为国出征奋战,其他的事,他不想管,也懒得干涉......
徐温寻思现在还能稳住周本那员宿将,自己也总不能将吴国能打的将领都给得罪遍了...而时逢当年于镇南军割据一方,而杨行密吞并赣地诸州之时,也只得顺服降从的豪强危倡仔于信州再度引兵作乱,周本再度兴兵前去征讨,也无法干涉国都宣城军事指挥权的争夺。
顾忌与周本那一方的武将彻底撕破脸皮,可徐温心说必定要完全掌控已宣州为中心的军队,才有与刘威、陶雅等本国军阀对持的实力...那么宣城这边还有个人,也是势必要杀的,他遂又沉声念道:
“要完全掌控宣州等地军旅...则还有那个米志诚,也务必要把他给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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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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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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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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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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