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与晋国使者郭从谦话别没多久,结果朝廷杀入淄青军治下州府,迅速控制住各处治所城郭,而气势汹汹的朝着青州这边杀来...刘知俊很清楚这也绝对不是因为其它误会,魏帝分明已然知晓他打算投靠晋王,而意欲据地叛乱,再不想出个对策,也无异于坐以待毙!
而刘知俊自问行事小心隐秘,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魏帝李天衢怎么会如此快知晓他有意谋反,并且已经付诸于实际行动...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忽然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也登时让刘知俊渗出一层冷汗:
按说来往于魏朝的客商众多,郭从谦为人机警谨慎,可如若他真的已被擒拿住,而且是因淄青军这边走漏了风声...难道李天衢...他早就预料到我心怀不满,并在淄青军中早已安插了内应!?
现在即便由王晏球、夏鲁奇统领的军旅还没有杀至青州益都城下。可是刘知俊也很清楚,魏朝征讨大军来的实在太过突然,齐、淄、莱、登几处州府也实在没有理由阻挡朝廷派来的将领入城。
那么各处州府军司被迅速控制住,很快便对青州形成合围之势。刘知俊自知已失先机,如若据城死守...益都城却又能力抗得了多久?
牙署节堂当中,本来性情犹豫迟疑,时常瞻前顾后的刘知俊之子刘嗣彬更是慌乱的手足无措,他哭丧着脸,连声问道:
“阿爹,事发败露得怎会如此快?朝廷征讨大军,只怕再不过一两日的光景,便将杀入青州...我等到底又当如何啊!?”
“慌不得!魏朝既然已察觉我欲谋反,若是为朝廷所制,也无异走上了绝路!你再是惊呼乱叫,又有什么用!?”
刘知俊被他的儿子吵得心烦意乱,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忽的长身而起,又狞声说道:
“要干造反大事,早已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魏帝已知我暗通晋国,唯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招聚青州诸部牙军,拉拢所有能随着我反魏的将官,即便事发突然...现在也只得拼了!”
次日一早,青州益都,乃至附近几处军司的牙将牙校,也尽被刘知俊召集至城北的校场当中。只眼下而言,魏朝两路征讨大军朝着青州逼近过来的消息,也还没有在藩镇治所间传开。所以不少牙将甚是不解,刘节帅这心急火燎的召集众将又是何故?
然而刘知俊培植的一些亲信党羽,却立刻意识到了本来计划谋反的计划,已有重大的变故发生...按说也应当在李存勖公开向魏朝宣战,并集结军力大举南下时,淄青军再突然举旗易帜,宣称倒向李存勖一方...那么刘节帅现在便兴师动众的召集众人,这恐怕...也就意味着有突发的变故,已经打乱了原本的全盘部署。
而刘知俊面色阴沉,正矗立在点将台上,除了自己的儿子刘嗣彬之外,还有一员亲随手捧着他上阵厮杀时惯用的双手重锋大剑,也正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在刘知俊身后。
双面开锋,沉重锋利的大剑虽然收在由红木打制,以鎏金镶嵌点缀的鞘身中,可是由鲛鱼皮缠绕包裹的剑柄正对着刘知俊。他探手可及,看来也已做好了一言不合,便要拔剑杀人的准备......
刘知俊阴测测的目光,又在点将台下方头颅涌动的人群扫视一圈。聚集于城北校场的除了淄青军将官牙校、藩镇臣僚,驻守在青州益都的四万牙兵,也有近半汇聚于此。行伍间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节度使突然召集各部牙军的用意,而其中知情的将官极为凝重,眉宇间已然流露出不安与惶恐。
“刘某今日召集众将士前来,是因为关乎我淄青军生死存亡的大事!”
刘知俊突然大声疾呼,汇聚于校场的各部牙将牙兵,也立刻安静了下来。经历过短暂的沉寂过后,刘知俊心说即便仓促,眼下也只得彻底摊牌了...他遂又恶狠狠的高声嚷道:
“朝廷已调遣大军杀往青州,想必是刘某因开罪了朝中权奸,而陛下听信谗言,便要戕害有功之臣,否则他又怎会不事先下诏宣告,便派大军杀入我淄青军治下领土?
朝廷不宣来讨,明显已不会留手讲什么情面。刘某不愿坐以待毙,也唯有起兵抵御,打退杀向征讨军旅。你们也当与我同心协力,共保青州。否则我等身家性命,也难以保全!”xǐυmь.℃òm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知俊这一番话说下来,也登时引得在场牙将牙兵乍起一阵惊诧呼喊声。毕竟他们的身份,可都还是魏国治下藩镇的将官,除了那些或多或少知晓刘知俊已经有意谋反的党羽亲信之外,其他淄青军臣僚将官,乍闻自己反倒要走到所效忠的势力对立面上...这一时间,又怎能接受得了!?
“且慢!刘节帅,你这话说的,也太过不清不楚了!”
忽然人群当中有叱喝声乍起,却是巡院侍卫司安插至淄青军的密谍,而在藩镇中则担任驿馆巡官的那人站出身来,并义正言辞的说道:
“近些年来,节帅既然未曾赶赴汴京,又怎知必定是有权臣要戕害你,而咬定陛下会听信谗言要赶尽杀绝?朝廷即便挥军前来,好歹我等也须问明因由才是。
可是你却急于挟裹我等对抗朝廷,莫不是早有预谋要谋反,而被朝廷察觉,这才派遣大军征讨...你便索性要直接起兵背反,而来煽惑淄青军陷于不义之地!?”
这驿馆巡官一番言语,便已直戳刘知俊心中要害,而当即刺激得他目露凶光。然而很快的,淄青军中时任排阵使的那个密谍也站出身来,接茬说道:
“不错!刘知俊,我淄青军为国出生入死,之前本无过失,朝廷又为何无辜出兵前来征讨?而看你言行如此反常,也早已料定朝廷必然不肯放过你...这分明是早就意图谋反,却已被陛下抓住了罪证!
我等受国家俸禄,陛下与朝廷待我等又有何亏欠?可是往日便听闻你刘知俊颇有不满,时常怨言,只是顾全你身为藩镇节度,所以也不愿深究而把事闹大。
结果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当真意图谋反!如果不是事发败露,而朝廷已派遣大军前来征讨...你还要向藩镇一众袍泽隐瞒到什么时候?是等到削除我等兵权,而待图穷匕见之时,再挟制我等就范?我等好好的魏朝臣子不做,又何为要随着你造反!?”
安插进淄青军担任驿馆巡官、排阵使的两个密谍先后站出身来,一唱一和,也立刻引起藩镇内其他不明就里,而刘知俊还在考察是当拉拢、收买,乃至打压...亦或等到谋反易帜前夕再一并除掉的牙将强烈认同。他们也纷纷连声附和,面露激愤之色,看来也根本不打算,再对刘知俊这个以往的顶头上司抱有任何恭敬的态度。
是啊,朝廷没由来的,又为何非要为难我淄青军?你明明身为藩镇节度,如若当真已决议谋反,先前却把我等瞒在鼓里,到了这个时候,才煽惑我等随你同陛下对着干...这又凭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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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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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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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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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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