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的心腹谋臣敬翔,以往几乎也不会随军征讨,他更善于处理政事,毕竟本国治下尚需要有重臣主持稳定局势...那么除了那敬翔之外,谁眼下要是稍惹得朱温不快,那么朱温喝令斩落的屠刀,随时也将会落到他的脖颈上。
“李天衢占我中原,方今魏国兵强马壮,是以我军东出潼关,他亲自统领大军前来全无顾忌。而分兵袭扰,该派出的军旅都已派出,朕如今据弘农力抗李天衢敌军主力,想必李克用那厮不出数日光景,也将抵至此处,而我军再无援手,若要克敌制胜,也唯有兵行险着了......”
朱温一面说着,一面又眯着双眼,打量在场众人脸上神情:
“所以朕意已决,趁着这几日交锋观望,既大致能确定李天衢行营大帐的位置...我军当趁夜袭营,在魏国军寨内到处制造混乱,再趁机袭杀李天衢!”
而朱温此言一出,节堂当中大多将领神情立变。既然是魏国帝君御驾亲至,守备必然十分森严,而且对方倘若早就有所防备,夜袭无法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那么担负袭营重任的将官,只怕要往龙潭虎穴里面跳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陛下这些时日愈发偏执,趁夜袭营之举也未免有欠妥当,也不知是谁要领受这般差遣,只怕是凶多吉少......
在场有些将领正心下腹诽之时,朱温忽的把脸一沉,厉声喝问,语气中已带着几分杀意:
“怎么?当日出兵之时,你们口口声声的说誓要夺回失地,与魏国决一死战。也情愿死战到底,以报答朕浩荡皇恩,眼下却要反悔不成!?”
不少军将闻言,惊得身上登时渗出一层冷汗,不觉面色也有些发白,更无一人敢出言质疑朱温,也只得大表忠心,连称陛下旨意,臣等自然不敢违背。
而朱温打量面前众将的目光虽然已然阴冷,他语气略微放缓,继而又道:
“你们也无须顾虑,到底是谁又会被朕勒令要身赴险地。今日趁夜袭营,朕要派出的不止是一拨军旅。除了留两万兵马把守弘农城关,其余诸部各按朕旨意行事。
先行部曲,杀入魏军连营各处制造混乱。再派一拨精锐骑军,直捣敌营大帐,务必尽快搜寻李天衢踪迹取其项上人头。就算一拨骑军失利,由朕亲自督军,还会派出第二拨、第三拨...直至统领全军掩杀,兵锋所向,只顾袭杀李天衢这个朕的毕生之敌!”
发动夜袭,意图直取敌国君主性命古往今来的战例固然不少,但是通常趁夜袭营的军队规模往往不会很大。毕竟袭营若要成功,不但要兼备熟识地形、辨明道路、军队的执行力与组织性,部队夜间战事演练是否足够...等诸多因素,最为很重要的一点则是敌方会不会有所防备。
然而按朱温的打算,他不但准备派遣奇兵袭营,更是已经做好将七八万兵力都投入进夜袭战的准备。而能歼灭多少敌军,又将付出多大的代价,朱温不在乎,他如此谋划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取李天衢的性命。
因为朱温也意识到,自己不得以只能尽快与李天衢进行决战的最重要因由,就是因为这个死敌更为年轻,而自己的子嗣,只怕更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只要李天衢一死,魏国后继无人的隐患,也将会比他梁国更为严重。
毕竟自己的亲儿义子当中,朱友文很早便出仕辅助军务,而次子朱友珪也已年过二十,三子朱友贞十六七岁的年纪...反观李天衢从来就未曾收过一个义儿,而他膝下亲生的子嗣普遍年幼识浅、少不经事。
在这般乱世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朱温不信会有什么托孤大臣会扶植培养李天衢的后人中兴霸业。只要他一死,魏国诸方权臣想必也会为篡位夺权,必定内部大乱。届时就算有雄师百万,完全陷入进内斗当中,所有手握军权的将帅也就只有稳定国内,亦或图谋如唐末时节那般意图拥兵自立...那样的话短期内无法对梁国构成威胁,乃至仍有杀回中原的可能。
至于从长远考虑,朱温知道哪怕他冒险能够成事,恐怕也会白白的便宜了他另外一个死敌李克用,而且听闻他那次子李存勖智勇兼备,有雄主之才,似乎远胜于自己膝下子嗣...可事到如今,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李克用父子,雄霸中原的李天衢更应该尽快除掉!
更何况,就算魏国内部大乱,而让晋国有可乘之机南侵中原...那么对抗梁国的联盟势力也将彻底瓦解。魏国统掌一方藩镇的名将众多,也绝对不会容许晋国轻易占据他们打下的江山基业,届时中原越乱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梁国也终于会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哪怕比起当初自据一方的政权更为松散的诸藩割据时节,天下诸国兼并周边藩镇,诸地百姓起码相较唐末时生计相对安稳了许多。朱温知道自己势必要一举袭杀李天衢,如若得偿所愿,那么天下势必掀起腥风血雨,又将生灵涂炭...可既非朱氏梁朝治下子民,以朱温的秉性,又怎会体恤天下苍生的死活!?
恰恰相反,朱温忽的又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愉悦感,直让他感觉到血脉偾张。这种感觉,仿佛又待他回到了年少时于徐州萧县刘崇家做个佣工,却因赌红了眼,便偷了东家的锅急着要去翻本的那段时日......
朱温知道当年若不是东家老母出面求情,单凭盗取主人家财物放赌的罪责,他便有可能会被治罪打残,自己的老母与两位兄长也有可能被逐出庄院,再难寻觅生计...但是他照样要赌要博,可是那种胜则扭转乾坤、败则一蹶不振的感觉,哪怕朱温弑杀唐廷皇帝,于登基前夕尚要耍钱好赌,可是那种极度刺激的快感,他也很少能够体会得到了。m.xiumb.com
因为被逼到绝境时,那种放手一搏的刺激,反而更会朱温心中生出一股病态的愉悦感。
然而朕当年赌的,不过只是几十、百来枚开元通宝,然而如今这番豪赌的赌资,却是要为我朱家争得整个天下......
忽然间,厅堂中位于前列那些肃立垂首的梁军将领,不由面露诧异之色,并悄然抬起头来偷瞄朱温的表情,因为他们似乎听见一阵古怪的笑声传入自己的耳中。
而当那些梁军将领小心翼翼的打量朱温神情时,就见他们所效力的梁朝帝君不但面色阴沉狰狞,眉宇间还透出几分癫狂...当朱温抬起头来,脸上再显露出的表情,似乎与那些在赌桌上早已眼红发狂,不惜赌妻、赌女、赌命的赌徒也没什么分别:
“尔等按朕调遣,就今夜准备夜袭魏军连营,务必要取李天衢首级。军令调遣毋须谨遵旨意,如有违背不遵,亦或督战不力者...非但人头不保,一应家眷亲族,也尽数处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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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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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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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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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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