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秦宗权纵兵四下侵攻,随时有可能打到自己的家门口,而宣武军朱温、义成军李天衢倘若藩镇沦陷,那么就轮到他天平军要直面反军兵锋。所以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这段期间朱瑄驰援邻道友军也极是卖力。
若是按史载轨迹估计用不了多久,朱瑄先后还将两次奔赴汴州响应朱温的求援求情,助宣武军抵御秦宗权大军猛攻。如此又因是同姓,朱温便尊朱瑄为兄长。
当然了,等到秦宗权终究因穷兵黩武而军力大损,已不再是邻道藩镇的心腹大患之时,朱温便立刻翻脸,主动寻衅攻打朱瑄。当初本来没有用兵借口,且帮了他大忙的兄长,要抢你地盘、夺你基业,该杀也仍是要杀。
李天衢也很清楚倘若没有秦宗权的危害,朱温会如何对待朱瑄,义成军做为他史载轨迹第一个吞掉的藩镇,他很有可能会如法炮制算计自己。如果按原本的形势发展下去,宣武、义成、天平等几处藩镇因秦宗权所维系的同盟关系,估计也就能撑个两三年。
至少眼下而言,朱瑄驰援共同对抗秦宗权的邻道友军,还是毫不含糊的。
疾奔冲杀过去的天平军骑阵最前面,但见一匹雄俊至极长嘶着疾速飞奔,碗盏大的铁蹄刨起大块的泥土,那冲势当真是势不可挡。
而骑乘在这匹高头大马上的骑将头顶三叉束发紫金冠,浑身披挂的重甲外还覆盖着一层火红锦袍,手中提着那杆黑沉沉的马槊,也被舞动起来,其催马冲阵时脸上凶悍狰狞的模样,让人看得也不由心生寒意。
毕竟是于天平军藩镇勇冠三军的朱瑄堂弟朱瑾,但凡在战场上所要做的事,便是策马冲杀,将挡面前的一切敌人都尽皆碾碎!
浑重的破风声骤降,几十斤重的马槊被朱瑾使得举重若轻,狠狠砸将下去时更是有股排山倒海的势威,铛的声闷响,迎面慌张架起的长枪枪杆顿时被砸成一道弧形,马槊趁势继续砸落,撞在那反军骑将的肩头上,立即便是让人闻之心悸的骨骼碎裂声,鲜血从口中喷出的同时,那反军骑将身子一沉,便瘫软的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势不可挡的马槊继续疯狂轮动着,几把长矛折断荡飞,又有几面盾牌被槊锋狠狠扫击直搠,木屑铁片顿时四溅,涂满了鲜血的盾牌,随即冲天的血光,仍是不断的扬起。朱瑾挺起高大的身躯,连连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他一马当先,挥舞着马槊冲驰在最前面,后面又有众多养精蓄锐时日已久的甲骑紧紧相随,每个人双眼血红催骑拼命扑上,马槊长枪、刀斧鞭锤,激烈的咒骂喊杀声,也已响彻于战场之上。
反观另一侧反军骑阵当中,柴再用也是咬牙切齿着,到底是自己效力的秦宗权因树敌太多,南吞山南两道藩镇,北面与朱温、李天衢、李罕之几路兵马交锋,已是唐廷点名势必要尽早诛杀的天下公敌。今番本来意图抢先拦截道路要隘,先除了诸路征讨藩镇当中实力最弱的李天衢,可在旁毕竟还有天平军藩镇为敌...突然杀出来的麻烦,也未免太多了些!
现在的柴再用,可还不知道他与朱瑾眼下虽然互为敌手,可按原本的轨迹却都应颠沛流离而都会有转投向同一个君主的际遇。而他本来也想与朱瑾这个天平军首席猛将在此决一雌雄,但麾下统领的数千军马本来就是为迂回截击李天衢一众人马集结在一处,本来各不统属,如今面对好整以暇的朱瑾骑军诸部骑兵已有散乱溃动之势。
再加上那朱瑾身后,还有天平军节度使朱瑄......
直到一个反军军校骤马疾驰而来,向柴再用疾声报道:“柴先锋,天平军那伙囚攮的厉害,咱们恐怕也很难硬闯过去,如今又当如何?”
“...我等奉孙儒将军将令,骑军迂回北往是要抢占要道,断了那义成军李天衢的归路。可如今天平藩镇牙军也横插一杠,就算侥幸冲杀过去,必然伤亡惨重,终究已是无法达成目的。何况届时反而要被天平军切断了后路,处境更是凶险......”
柴再用面色阴沉,满心的懊恼与不甘,继而又道:“罢了,再厮杀下去也是徒增伤亡,眼下也唯有收兵了。不过...由俺亲自断后,不能再让天平军朱家那干驴鸟趁势再掩杀一阵,俺倒是不信,朱瑾那汉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片刻过后,分别由朱瑾、柴再用统领的骑军挟裹起猛烈的冲势,再度恶狠狠的撞在一起。又是一片激烈的人喊马嘶,以及兵刃碰撞的激荡震响,顷刻间两军近百人同时身上飙血,从马上坠落下去,更多前赴后继的骑兵也已混战在一处,发了疯一般拼命砍杀!
以柴再用的带兵手段,他迅速命令麾下骑军撤返,并在亲自上前力敌住朱瑾的攻势尚能全身而退,如此也是尽可能减少本部兵马无谓的伤亡。但到底也无法逾越过天平军这道屏障,不能抢先占据往北道路要隘,而使李天衢一众兵马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可是混杂着数万百姓的队伍行军脚程,终究难免要被后方急追的反军部众赶上。车仗行伍往北前行,直到抵达濮州雷泽一带,李天衢却差拨五百军士继续护送带携的黎民百姓转而往西,他率领麾下诸部兵马则就地等候孙儒追兵到来,排开阵势,就在此处要与敌军大战厮杀。
随后一两日的功夫里,经过斥候哨探传报,已发现南面反军部众开拨而至的消息。终于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平原旷野之上,双方徐徐展开了阵势。从李天衢这一侧望去,就见远处大军云集,大多步军夹杂着少量马军的大军队列虽然有些撒乱,可是鼓角声鸣,旗幡蔽日,那般声势也甚是骇人。
而反军大阵当中,被七八名将官拥簇着的那个壮汉身材魁梧,满面横肉,蜡黄色的皮面上闪着层油光,他眼神格外的锐利,生着个鹰钩鼻也似的他的貌相看上去显得格外的凶残暴虐......
他也正是秦宗权麾下大将孙儒,尤因为人残暴而凶名在外。如今他瞧见这一路紧追的李天衢竟不再往北奔逃,而在此专候己方大军来攻,孙儒眺望对面军阵,他那双凶狠狞恶的招子当中也不由多了几分玩味。
敢与自己的为敌的,哪怕稍微招致自己不快的,落到孙儒手中也只有落得个遭凌迟虐杀的下场。何况他年少时曾于忠武军当小校,于军中便已当初相识的刘建锋交好,人再是凶恶,好歹也总会有几个朋友,刘建锋与自己亲近,如今又是自己麾下的得力干将,而他死在了李天衢手中,这个仇,孙儒当然打算尽快报了。琇書蛧
更何况...如今终于追杀了势必要残杀的正主,孙儒脸上神情非但无比凶狞,眉宇间还夹杂着一种病态的逾越,他忽的阴渗渗一笑,又嘶声说道:“李天衢啊李天衢...你怎么不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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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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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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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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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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