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师古遂仍坚持说道:“蒙主公信任有加,可臣万不敢逾礼,便只在此恭候主公便是。”
帐内忽然有大笑声骤然响起:“师古还是持重把细!只是你在外面候着,俺又怎好办事?罢了,你们几个,且都退出去。”
帐中有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应了,未过多时,便有三个衣衫宽松、鬓发尚乱的女子出了帅帐,随即又向恭立在一旁的庞师古盈盈施礼。而庞师古则目不斜视,也没打算看清那三个营妓生得又有几分姿色,板着张脸只略点头应了,又待了片刻,这才恭谨的走进帅帐当中。
朱温已从被褥乱成一团的卧榻上起身,着亵裤,显露出两条黑毛密布的腿。他胡乱披上间锦袍搭在肩上,随即便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并对庞师古笑道:“几番战事虽未曾重挫秦贼兵马,可也胁迫得那干鼠狗辈不得侵犯俺宣武军腹地。战事稍歇,本来俺已打算班师回开封去,此时却还能有甚要紧的军情战报?”xiumb.com
“启禀主公,本来挥军兵发宋州的义成军节度使李天衢,遣快马来逞书信,还要请主公察看过后定夺。”
待庞师古将文书呈上之时,朱温眉毛一挑,又道:“李天衢?那小子掌管义成军,极是邻道藩镇,俺本寻思也须当遣使与他多加来往,只是秦宗权那驴鸟太过猖狂,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那李天衢奉朝廷旨意,与河阳军招讨副使李罕之兵发宋州,恐怕稍有不慎,便要吃大亏。这时要遣人呈书信与俺,又是何故?”
当朱温接过书信,打开看过之后,他脸上神情多了几分玩味,又大笑道:“好个李天衢,这还当真算到了俺的头上来!”
“什么不忍见宋州治下黎民遭秦贼屠害,遂携民北上到他藩镇迁居?那李天衢如今羽翼未满,尚不敌秦宗权麾下大将孙儒兵马势众。而河阳李罕之先行撤军,宋州终究是保不住了,李天衢也只得撤返,却带了那许多累赘,仍要收买人心。如今兵临险情,这不是要让俺为他出兵出力,倒要教世人领受他李天衢的人情?”
朱温冷笑继而说着,论玩阴谋、耍心机,他看过李天衢发来的书信,忽然有种那小子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的感觉。当朱温再望向庞师古,又问道:“师古,你怎么看?我军是否又应发救兵援助那李天衢?”
然而庞师古只略作寻思,便斩钉截铁的说道:“主公,臣以为就算不为那李天衢,我军也应出兵支援,联手攻打孙儒等反军部众。”
朱温缓缓点头:“是啊...那小子算准了秦贼对俺威胁更大,所以哪怕是他从中获利,可孙儒为秦宗权左膀右臂,若能除之自然也犹如断那祸害一臂...李天衢先是诛杀孙儒麾下心腹刘建锋,又携生民北上,引得孙儒会集几路兵马追击,如此也使得其它几路藩镇有夹击孙儒的机会...如此保他义成军,也是保我宣武军,所以遣快马前来央请俺出兵助他......”
正说着,朱温忽然起身,于帅帐内来回踱步了一番,在权衡清利害之后,他便道:“李天衢统领的义成军兵马,不出数日的功夫便将抵达定陶镇地界。距离那最近的,是丁会所部兵马,以及厅子都几营骑军的部曲吧?罢了,传俺军令,教丁会统领部曲前去驰援李天衢,俺亲自统领军旅抄后,且看是否有机会一战擒杀了孙儒那厮,只不过......”
朱温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意,又道:“那李天衢以为自己掂量得清如今形势,便要白占俺的便宜?吩咐丁会助李天衢打退了秦贼追兵之后,将宋州迁居往义成军的那几万百姓索要过来,要借俺的兵,好处却都让他占了去,天下哪里有这等便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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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往朱温、朱瑄、赵犨方面虽然都派出快马前去报讯。李天衢一行军马仍是分毫延俄不得,匆匆休歇过后,很快的便又踏上了赶往义成军治下州府的路程。
毕竟反军前锋柴再用撤退回去之后,便立刻传报各部同僚军旅确定了李天衢所部牙军与携同北上百姓的踪迹。相互快马传报,又添了三千余骑,奉这一路反军主将孙儒将令,继续紧追不舍的向李天衢一众军马追赶而去。
而随着与李天衢麾下队伍车仗的愈发临近,以骑军为主的追兵,也并没有立刻发动猛攻,而是选择迂回包抄,抢先试图将通往义成军治下领地的的几条道路要隘给卡死,要让李天衢一众人马成为瓮中之鳖。
如此想必也是算计到就算能轻易冲垮杀散那数万平民,李天衢也未尝不可放弃带携的百姓而立刻逃出险地,所以抢先占据要道两面夹击,等到孙儒亲自统领大军来时,也是要教李天衢无路可逃,一战取下他这藩镇节度使首级的概率,也将大大的增加......
可是如此一来,数千反军骑兵抢先一步,沿途补充军需也免不得烧杀劫掠,也就冒犯到了天平军藩镇统掌的治下镇坊。
还未曾占据要隘,拦截住李天衢一行兵马,派出哨探劫掠的斥候轻骑又是尽皆杳无音讯。由柴再用统领的这几千军骑便望见另有一路大军严阵以待,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地便开始颤动起来,那一路牙军骑兵立刻展开攻击阵形,冲势越来越快,直接碾压过来,一时间尘土漫天,甲骑像决堤的洪水涌来,行伍中发出响彻云宵的喊杀声,那般场面当真也是惊心动魄。
对面藩镇兵马排列开的大阵正中,标示出天平军藩镇的牙旗迎风猎猎飘舞。杀气腾腾的一众马步军锐士挎刀绰枪,势威萧杀,在几员将官的拥簇下,这一路藩镇节帅策马耸立,他头戴着冠玉弁,身披连环细鳞甲,催马来回踱步时也透露出嚣张与傲慢的霸道。这节度使看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五官生得端正,可他双眸狠狠瞪视向对面的反军部众,也有股杀人不眨眼的狠劲......
毕竟天平军节度使朱瑄,当初投军入伍做得个小校,以战功累迁列校,又历任濮州刺史、郓州马步军都将,直到当初效力的节帅曹存实战死而接管藩镇军权之前,与他父亲起初剽贩贩盐为业,做得便是玩命的勾当。
往对面眺望过去,朱瑄神情阴沉,目露杀机,随即又沉声念道:“果然正如那李天衢遣人来的快马所报的额那般,秦贼部众又要来侵犯我天平军治下疆土。
义成军邻道藩镇,要取也须是我天平军早晚要吞并下,哪由得你秦宗权的兵马在我眼前造次猖狂?毕竟如今仍是共讨反贼乱党的友军,倒也因那李天衢事先预警,预先知道你这伙贼人要来侵害。说来就来,擅自犯我天平军的地盘,还真当我朱瑄是好欺的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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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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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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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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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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