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李天衢当即厉声斥责,刘知俊面色立变,却也只得咬了咬牙,心说恐怕今日厮斗一番,已是在所难免了。
只不过名义上同是唐廷将士,今番厮拼内斗,若是彼此当真再见了血,惊动了陈州主官与感化军藩帅那里去,又要闹腾到什么地步?
而满口污言秽语置骂的感化军兵卒那边,一侧夹杂着若干也试图趁机打砸劫掠一番的博野沙陀部骑士,眼见宛丘奔来的官军这边,尤以李天衢要坏他们好事最是可恶,当中有几人彼此遂拿眼神示意,悄悄的抄起弓箭,正要朝着李天衢肩头、腿股相对不致命的去处瞄准过去......
“飕!”、“喀嚓!”
凄厉的箭啸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硬木遭受猛烈撞击而断裂的脆响。博野沙陀部当中有个最先拈弓搭箭、瞄准李天衢的汉子手擎的角弓立刻崩裂,原来是一支利箭疾速射来,弓身被箭簇撞上当即响得脆生!
那沙陀汉虎口当即渗出鲜血,他又惊又怒,瞪目望去时,就见李天衢身侧的安仁义擎着硬弓,冷眼乜将过来,并以沙陀语沉声说道:“既然都是沙陀人,要把弄弓箭这等彼此善使的手段,不妨由我来陪你们玩耍耍。”
其他几个沙陀骑手见状也都纷纷也污言喝骂开来,先后正要举弓拉弦。然而但听得安仁义手中硬弓弓弦回绷之声连鸣,又是“喀嚓!”、“喀嚓!”、“喀嚓!”...接连数声迸裂劲响声起!
那些博野沙陀骑手手中角弓先后迸裂,不禁手臂酸麻颤抖,他们脸上也立刻露出惊骇之色。他们自诩凭弓箭本事十分了得,却没料到陈州宛丘唐军中那沙陀同族使弓箭出手的迅猛、准头的狠辣竟远在他们之上!
眼下双方虽还尚有一人伤亡,可安仁义抢先出手,这也无疑使得现场本来便剑拔弩张的氛围更是火上浇油。双方军士紧绰这兵刃开始拔足往前,脸上戾气满布的李天衢与那边狠狠咬了咬牙,也不由紧绰住手中长剑的张知俊也看来已不免要厮杀一场!
已是蓄势待发,然而不止是李天衢、安仁义这边,在场正要火并的双方将士突然听到似乎隐隐的有密集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到底都是靠征战为生的汉子,众人先是一怔,纷纷竖起了耳朵。倒也不忙着动手,就听见马蹄声愈发的清晰起来,且由远及近,直朝这里而来时,声音也变得愈发洪亮。
都以为来的会是自己这边的同伙帮手,可无论是李天衢、安仁义,还是感化军那边杨泰、刘知俊等一众人,就见疾驰而来的这拨部曲军容也甚是严整。先有近五百的马步兵卒疾驰而来,便立刻挡在了宛丘唐军与感化军藩镇军卒之间,他们亮出一层层映出森寒利芒的军械,竟然同时朝向李天衢、杨泰双方人马!
宛丘赵犨统管的唐军各部将士,李天衢心说起码自己大多也都混了个脸熟。来的这伙,明显不是陈州官军,看来他们与感化军那拨**也并非是一路...李天衢面色微微一变,暗付今日这拨暂时看不出来路的军马,莫非会是......
正要闹事火并的一方,感化军将官杨泰眼见半路又杀出一彪精锐军士,他虽有些顾忌,但又不愿堕了威风,便高声喝骂道:“你这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www.xiumb.com
统领这数百军士暂阻止李天衢、杨泰双方动手火并的那员骑将端坐在雄俊的战马上行如犹如龙蹯虎踞,他提着把明晃晃的长刀,非但威武不凡,倒也颇有股豪侠壮士气概,当即也朗声道:
“我乃宣武军都押衙丁会,随庞将军先行入宛丘与赵刺史会晤,却听闻城内将士自相争斗,故奉钧旨前来制止。
无论尔等因何故厮拼,还不快收了军械?听候陈州、宣武、感化三方将主处置,否则哪一方仍要执迷动手,也休怪我等不念同为唐军将士的情分了!”
相互僵持之际,又是一阵喝令喧嚣中自远处传来。赵犨、赵昶、赵珝同感化军李师悦,以及一员宣武军大将也都已率部赶来查看。
“李都将,却又因何处与感化军将士起了争执?”
赵犨虽然向李天衢询问,可他看现场形势来龙去脉想必已知了个大概。明面上看似对李天衢话语中有些责备之意,但是赵犨意味深长的只顾望这一拨在城中闹事的感化军上官李师悦那边望去。
李天衢当然也识得眉眼高低,立刻将感化军意图强抢仓廒、袭扰城中百姓等行径原原本本的向赵犨禀说分明。李师悦在旁听着也不由感到有些抹不开面子,遂立刻对着在此闹事的感化军将官厉声示问道:“杨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被名义上的军中上官喝问,可那杨泰却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当即还嘴道:“李将军,咱们感化军的弟兄救援陈州,与巢贼厮杀几阵,也折了些性命,如今到了宛丘城郭暂歇,吃他的、拿他的,又怎么了?
偏生陈州这干猪狗不识恩义,说起来咱们对他们有救命再造大恩,倒敢与我等大呼小叫!区区一处军州,倒敢与咱感化军叫板?将军,这时你又责问我作甚,怎么能把胳膊肘往外拐?”
反而被自己的下属将官一通反驳回怼,李师悦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李天衢冷眼旁观,看来感化军这些**在宛丘城内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也并非是他这个统军的主将有意唆使的。
毕竟他们名义上虽也是唐廷的军人,可是与陈州的官军将士不同,这伙兵的身份,却是感化军的藩镇牙军。
什么是藩镇?什么是牙军?这些军旅中本来也夹杂着太多亡命之徒,有便宜就占、有东西就抢,在别的地盘闹事触犯王法、劫掠、杀人哪怕是屠村,除非是别处拳头更大更硬的藩镇上门讨说法,寻常官府那里敢到对方的地盘去拿人,这还算是轻的!
做为节度使的私兵,牙兵制度从唐朝中后期至五代十国被推进到了顶峰,也不止是军阀割据抗衡朝廷的重要武装力量。最是骄纵桀骜的牙军,非但不把皇帝老子、官司王法放在眼里,就算对自家藩镇节帅,稍不如意,便要聚众闹事,上官想管?你要不能让老子敬服,也全当你是个屁!
往重了说,若是这些牙军发起恶性之时,便是废立主帅,一刀砍了,乃至杀他满门,也是形同儿戏!
如今的情况想必也有些类似,然而眼见李师悦有些镇不住场子,在旁那一员面色冷峻的宣武军大将忽然沉喝一声,他麾下同为藩镇牙军的将士轰然领命。铁甲铿锵声连鸣不绝,一队队手绰长枪的兵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将上前,在各部将官的号令下,又齐刷刷的将长枪平举探出,锋寒的枪锋,也尽皆指向感化军那伙将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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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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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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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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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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