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日不止浸淫于吟诗作赋、绘画曲乐,甚至尊孔尚儒,主张以汉学儒家思想为治国之术,倒瞧不起契丹民风旧俗...哼!白马青牛、神人天女的子孙,却非要全盘去学汉人,又怎能继承我契丹社稷?
更何况如今惨败于南朝,只得退入塞外,也更不能失了我契丹的传统...形势如此,也须由你来力挽危局了......”
伏拜在地上的耶律德光,又听他母亲述律平一番嘱咐下来,神情倒也愈发的坚定,而狠狠咬着牙连声称是。
只是一旁的耶律李胡见状,心里却甚不是滋味。毕竟按他想来,大哥主张契丹全盘汉化,而与母后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继承皇位...可是我也不屑于去学汉人那套东西,而二哥不也学汉文、习汉俗,怎么母后却只认定他继承我契丹的帝位?
然而耶律李胡再是凶残暴虐,可目睹述律平自断手腕的那股子狠劲,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恼他那母后...只是满腔邪火无处发泄,他面目狰狞,便狠声说道:
“全因赵思温那个杀才的缘故,才迫使母后断腕受此重创!只是急救治疗要紧,倒漏掉了那厮...那汉狗当真该死,儿臣调遣宫帐兵马,去杀了那赵思温满门,将其家眷投入水火之中,再割了他那人头,而为母后泄恨!”
“糊涂!切不可莽撞冒动。那赵思温...你动他不得!”
耶律李胡还记恨赵思温当时称皇后与先帝最为亲近,所以按述律平亲自定下的规矩,也理当为耶律阿保机殉葬的言语...他本意固然是要为自己的老娘出气,结果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又激得述律平面露愠色,而对其呵斥道:
“既是我定下的规矩,先设计伏杀百余名朝臣,就算那赵思温不提,也必然还会有别人质疑我为何不与先帝同葬。杀死大批支持皇太子的旧臣,当然也必须要做出交代,所以我自从定下易储大计伊始,便知道右手注定是保不住了...也亏得赵思温公然提及,远胜众臣嘴上不说,却是心中积怨...我接着他的话头自断手腕从殉,更能震慑得其余朝臣不敢有任何异议。
不能让你那大哥全盘汉化而动摇我契丹国本,我又何惜一只右手?赵思温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见我断腕,庆幸自己却能保得命在,想必也会死心塌地为新皇竭忠。他毕竟因剽悍善战而受先帝赏识,对契丹还有大用。阻挠易储而使我朝内争加剧的臣僚,固然当斩尽杀绝,可是杀戮得太过,还能剩下多少人能为我契丹所用,这岂不是要自毁基业?
为先帝殉葬而伏杀众臣已然事毕,倘若我再去取赵思温性命,也会让满朝文武认为我衔恨于心,不知何时还会对朝臣突下杀手...你若是自作主张,这不是枉费了我自行断腕的一片苦心!?”
表面看上去是因赵思温之故,才使得述律平只得挥刀砍下自己的右手...然而他事后的确也没有遭受契丹太后、皇帝的挟私报复,按史载线于耶律德光继位之际,甚至还得加官进爵,身兼检校太保、保静军节度使等要职。而赵思温的几個儿子、孙辈、曾孙辈也一直都在辽朝官居高位。
所以述律平也的确没打算因断腕一事而报复赵思温,否则的话以她当时在契丹朝中的地位,一百多个旧臣贵戚都杀了,再另外想个名目要弄死赵思温这个汉臣,也是分分钟的事。
偏生耶律李胡头脑简单,只想到述律平的狠辣劲头,却又弄不清楚他这母后出自于权谋考量的更深层目的...眼见自己宠溺的三子还是一味的喊打喊杀,断腕伤重的述律平本来便需要静养,却气得她似乎又要喷出一口老血,当即怼得耶律李胡悻悻闭了嘴。
耶律德光见状,赶忙劝谏述律平切不可动怒,还须好生调养,也不宜商谈太久,遂几句言语下来,他便笃定道:
“儿臣谨遵教诲,必不负母后重托。父皇逝去,国家正值风雨飘摇,危急存亡之秋,儿臣势必要支撑如此危局...如今待皇兄奔赴国丧,便是时候继承大统,而维系我契丹江山社稷了......”www.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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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受封为人皇王,还兼任由契丹覆亡渤海国之后所设的藩属东丹国国主。可是听闻父皇耶律阿保机过世的噩耗,身为皇太子的耶律倍,也势必要尽快启程动身,赶赴西楼悼念亡父。
对于自己父亲的离世,耶律倍固然甚感哀痛,而他日夜兼程,加紧赶路,自然也是要尽快返回国都,与自己那同样很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二弟耶律德光明里暗里的竞争一番...毕竟迟则生变,东丹国也只是契丹于渤海故地所设的过渡政权,继承整个帝国的皇位,按耶律倍想来,当然要由他这个嫡长子来坐。
只是魏朝控扼住了辽西各地,耶律倍也只得改道绕路,也免不了翻山越岭,又耽误了一些时日...这一路风尘仆仆,甚是劳顿,然而好不容易赶到临潢府西楼时,国都这边的情形,却远远出乎耶律倍的意料之外......
本来在朝中更倾向于支持自己的贵戚勋臣,却几乎被母后用为父皇殉葬的名义屠戮一空,而述律平竟然也自行断腕从殉。其余臣僚则受震慑惊惧,也明显要与耶律倍这个皇长子保持距离...按说在国内地位仅次于天皇帝、地皇后的人皇王,便惊愕的发现众臣最多明面上会对他客套一番,可实际上却好似在躲避灾星一般,也没有人敢与他过多的接触。
而走过至殡宫祭拜父皇阿保机的流程,耶律倍便又受他母后述律平的勒令,与二弟耶律德光驾马行至内城龙眉宫穹庐大帐前方,便见契丹朝臣已然肃立恭候多时。而右腕被白布包裹住,脸上终于能见到些血色,眉宇间也仍透着股不容冒犯威仪的述律平,则正坐于穹帐口处,便沉声说道:
“二子吾皆爱之,莫知所立,汝曹择可立者执其辔。”
述律平嘴上说耶律倍、耶律德光这儿子当中,她也不知决定到底该由谁来继位,遂由群臣抉择,选定适合成帝君的人选,便上前去执他胯下坐骑的鞍辔缰绳。然而历经先帝耶律阿保机的葬礼当中,由述律平以殉葬为名而突然发动的屠杀,杀了那许多臣僚,空气中似乎还由残存的血腥味道...在场众臣,谁还不知道那个杀伐狠厉的皇后真正的意图所在?
于是乎,契丹满朝臣子相继出列,却是一个接着一个,都去执起耶律德光的鞍辔,以示意自己为新皇牵马,愿供驱策...也已意识到被狠狠针对的耶律倍又惊又怒,就眼睁睁看着前去牵二弟耶律德光所骑乘的马儿鞍辔的臣僚络绎不绝,而自己这边却形单影只,根本没有人来牵他胯下坐骑的缰绳......
按说即便论战功要比自己那二弟稍逊一筹,可耶律倍自问好歹也是文武双全,又是皇长子,受封人皇王,当然也更有理由继承皇位...然而眼下倍受冷落,而本来应该会支持自己的臣僚,却被述律平屠戮殆尽。耶律倍脸上愠怒之色愈发浓郁,可他正要言语时,却恰好又与他母后那对森冷的目光对在一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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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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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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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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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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