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惊慌的契丹贵胄朝臣反应过来,眼见气势汹汹朝着这边杀来的大批斡鲁朵卫军士,又岂肯作待宰的牲口?
然而今日参赴国主耶律阿保机的葬礼,契丹众臣也都未持兵刃,连身上甲都解下了...更没有大批亲信随行,所以眼见只听命于述律平的斡鲁朵卫兵马暴起杀入,便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即便其中也有些臣僚试图抵抗,他们也直杀得毫无抵抗之力!
而契丹所称的斡耳朵,最早源于突厥语,意为宫帐或宫殿,对后来蒙古元朝的斡耳朵、怯薛制也有着深远的影响...做为只听命于历代帝君、皇后专有领地、属民内选编的兵马入则居守、出则扈从,而历代皇帝皇后过世,他们的斡鲁朵卫非但会由家族继承,也要世世代代为逝主为守陵。
所以如今如耶律阿保机的算(契丹语意为腹心)斡鲁朵,便是直接负责守卫皇宫、维护皇帝出行保安的皮室军,汉语称呼为弘义宫;以及述律平的蒲速斡鲁朵,汉语称呼为长宁宫的私人禁卫军。随着耶律阿保机的离世,这两部斡鲁朵的兵马,眼下也就只有述律平能差遣得动,而且由他们维持国主的丧葬秩序合情合理,其它契丹军旅根本无权插手......
所以述律平突然要以为耶律阿保机殉葬为名,而大肆屠戮契丹众臣...在场的贵胄臣僚也自然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至于刚才出言劝谏述律平的贵戚耶律铎臻,眼见两部斡鲁朵军士按契丹皇后的指使,使得氛围压抑的葬礼现场,已经彻底沦为血腥混乱的修罗杀地...他又惊又怒,当即怒目瞪去,而冲着述律平忿声疾呼道:
“南朝耽耽虎视,我契丹正值危机存亡之时,也正须一众臣子同心协力才是!而皇后无端屠戮朝臣,这与自斩手足,要亲手毁了我契丹的江山社稷又有何异!?”
述律平听耶律铎臻痛斥说罢,她双眼中也已是煞气凛然,阴森的目光凝视过去,旋即便沉声说道:
“耶律铎臻,你好大的胆子!我契丹历来既有陪葬的习俗,而你指摘我为陛下殉葬祭奠,以祈冥福,这对先帝还有什么忠心可言?与意欲作乱犯上又有何异?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就位于述律平左右两侧的斡鲁朵宫卫,也立刻冲上前去,二下五除二,便将兀自要挣扎反抗的耶律铎臻死死按在了地上,旋即又有个膀大腰圆的军将抖起手中铁链,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动声,便层层套在耶律铎臻身上,将他捆得个结实!
当耶律铎臻费力梗着脖子,抬起头怒目瞪视过去,就见述律平那对阴测测的目光俯视过来,又沉声说道:
“能为先主殉葬,此乃随先帝驭以上殡,本是无上的荣宠。所以我不杀你,但是你竟胆敢诬蔑我要群臣追念先帝,乃是要断送我契丹江山...其罪难恕,你便到牢狱中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吧,绑缚住你的铁锁为朽烂之前,也休要指望我会开恩赦你出来!”
那十几名斡鲁朵宫卫,遂将仍在挣扎抗议的耶律铎臻生拉硬拽了下去。
而述律平以殉葬的名义,对参赴耶律阿保机葬礼的臣僚突下杀手,除了有遵循旧俗的因素,还有另外一层更为重要的目的。所以按她权衡,哪些人可以直接宰了,又有哪些人若是杀了,却将更为引发强烈的反弹,也理当威逼恫吓,迫使其就范...述律平心里大概也都有個数。琇書蛧
故而述律平眼下看来固然狠辣专断,但是她绝非是随机选定要为阿保机殉葬的契丹臣僚...这次的葬礼,述律平不但是要追悼她的夫君,同样要为了自己所看重的骨肉扫清登基的阻碍,所以也是一场针对性极强的血腥肃清!
眼见先帝腹心部,以及皇后蒲速斡鲁朵这两部斡鲁朵宫卫突下杀手,开始屠戮身边的同僚...那些支持二皇子耶律德光继位,眼下却不明就里的契丹臣僚骇得胆战心惊,然而就见一队队斡鲁朵军士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却视而不见的,只是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旋即便对着不远处立场上支持大皇子的朝臣乱刀劈剁下去......
二皇子派系的臣僚当中,有脑筋活泛的也意识到了皇后述律平要杀众臣为先帝阿保机殉葬的另一层目的所在...这是一场事先便已选好了目标的屠杀,而并非无限制的滥杀。
想必述律平事先便已确定好了曾公开表态支持耶律倍,以及平素言行也表露出倾向大皇子意向的臣僚名单...说是要臣子为先帝殉葬,其实就是要肃清她所认定的嗣君反对派系,而指使斡鲁朵宫卫就照着名单杀人。
只是即便庆幸自己因为属于支持二皇子的派系,而不会在这场葬礼突发的屠戮当中成为被宰杀殉葬的目标...不少臣僚听着西楼内城龙眉宫前,那充斥着满场的惨嚎尖叫声,再瞧着以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犹如被宰杀的牲畜一般,纷纷倒毙在斡鲁朵的刀口之下,尸身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当中...置身于突如其来,而又如此血腥的场景,也仍是让其余臣僚不由得感到心惊肉跳......
“抗拒而不肯殉葬的臣僚,你们口口声声的思念先帝,却不愿为陛下效死尽节!如此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我契丹又要你们何用!?还胆敢抵抗之人,不但就地格杀,连同妻儿家眷尽数处死,剥除横帐宫籍,尚未成人的幼子幼女,则打入奴籍,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对着那些自己所认定理当肃清诛杀的目标,述律平也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她狰狞的杀意,而又厉声喝令道。当她目光一转,落到了一旁次子耶律德光、三子耶律李胡的脸上时,但见自己那两个儿子面色微变,而正要言语时,述律平双眼利芒暴涨,便又把眼睛一瞪...耶律德光、耶律李胡为他们母亲那股狠戾的势威所慑,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去。
按说耶律德光少年时节便受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往日征战沙场,颇具强硬手腕,认为应该靠杀人立威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而耶律李胡生性暴戾残忍,平素虐杀仆役,也只是他发泄怒意,甚至闲来取乐的手段......
然而耶律德光、耶律李胡二人就算事先已经述律平示意提醒,如今眼见自己的母亲突然下令为父亲殉葬的名义,便下诏斡鲁朵卫大肆屠戮在场众臣,甚至也是寒毛卓竖,也不由得感到畏惧。
毕竟诛杀敌人、外人、仆人...是一回事,然而述律平如今狠下心肠,却是对在场很多本是迭剌部耶律氏宗室出身,大多彼此还沾亲带故,属于直系旁系血亲的皇亲贵戚突下杀手,那么还有谁对她而言是杀不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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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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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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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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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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