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奔出多远的距离,契丹骑阵前列将兵,便瞧见北面天际线那边突然又有大股兵马杀至,那拨军伍亦是旗号鲜明、锋刃如林,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截击过来。
那大股军骑纵列行伍间奔驰起来时,气势也是相当地迫人,也都已武装到了牙齿,全身坚甲披挂,手中多持着大槊长矛,马刀铁锏,乃至弓囊撒袋亦是一应俱全,按所部编制,号令声此起彼伏,旌旗迎风招展,显然也是一支久经战阵,且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契丹军将耶律拔喇脸上神情夹杂着七分急躁、三分惶恐,本来正打算喝令麾下兵马再调整方向,以避让过从南北夹击过来的魏军兵锋...可是很快的他便发现东、西两侧,竟然同样也有魏军骑众犹如洪流一般,出现在视野当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这边涌杀过来......
毕竟按魏帝李天衢的旨意,各路魏军在拿下燕云诸州的同时,发现仍有打出剽掠的契丹敌军,便要尽最大程度予以歼灭...所以即便有远拦子在周围警戒,可是赶赴武州文德县的魏朝大军,也犹如张开天罗地网一般,从四面八方对攻打城郭的契丹胡骑形成合围之势,又怎能容得对方轻易逃脱得去?
终于魏军骑阵呼啸而来,挟裹其如雷的蹄声骤然杀至,契丹骑众避无可避,却也只得仓促应战...但见魏军前阵诸队骑士势不可挡,抄起手中兵刃,每个人都从胸腔中迸发出浑厚激荡的喊杀声,便生生地撞入了契丹阵列当中!
至于文德县城头上方,好不容易攀登杀上城头的契丹部众后继乏力,有人发现魏军也已杀至附近,更是骇得心惊肉跳...本来很有可能抢占公关,结果战意溃散,便又被拼命死守的汉儿军民一拨反推下来,而落得个被赶尽屠绝的下场。
好不容易又挡住契丹这一轮攻势的城中将兵民壮,又赶忙猬集于城头。他们都尽可能的瞪大了眼睛,眺望过去,就见方才如狼似虎的契丹胡骑,眼下却都如猎物一般,正被那几波奔袭杀至的魏朝雄军追撵着打,也尽是倍感欢欣鼓舞,而发出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毕竟如果不是魏朝军旅犹如天降神兵一般突然杀至,这些汉儿军民深知如果让契丹人攻破城关,那么他们与亲人家眷的下场也必然是不堪设想...眼下盼来了救世主,城中汉民高声欢呼,也有不少人抱头呜咽,以表达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之情。
而张砺喘息稍定,目睹周围欢呼雀跃的场面,他眼中却有一抹犹疑之色稍显即逝。却也似是认命了一般,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张砺最早出仕效力于后唐,还做过郭崇韬帐下的幕僚,一直一来勤勉尽责。所以后唐既然为魏朝所灭,按他本来的意愿,也并没有想过去投敌为魏帝李天衢卖命。m.xiumb.com
可是中原乱世纷争、群雄逐鹿,到处城头变幻大王旗...但是说到底,彼此不都是前朝大唐治下的一方诸侯?
而中土倘若还是一直维持四分五裂的局面,就会使得契丹那等在塞外崛起的外族帝国有机可乘...张砺如今也已是切身体会到了,汉人黎民百姓图個安乐生计,也势必还是要以一个强盛的汉家治世王朝做为强大的靠山。当初乱世凶年,即便有很多人迫于前程、生计的考量,甘愿处于外族政权的统治之下,那便会任人宰割,自己的尊严、财产、生命...也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再看旁边汉儿军民,对于中原王朝大军赶至武州文德县的反应...张砺自知他们先前几乎都未曾做过魏朝治下的子民,然而瞧这些人翘首以盼王师的态度,这就是因为血脉同源的联系,因为这些将官民壮都是汉儿,这块土地本来是汉土...所以契丹人来侵害本国治下的百姓,本来处于敌国立场的魏朝大军,却将会来救援这些仰人鼻息的汉儿黎民。
魏朝一统中土,已可说是指日可待,自然也称得上顺天应民...而我再是愚钝,也终究不可再逆势而为了......
张砺心中感慨叹罢,继续朝着远处眺望过去,就见烟尘之下,马头攒动,文德县城前方的那片旷野间,也已化作血腥战场,伴随着阵阵号角声起,魏军催马奔袭的甲骑兵将,仿佛汹涌的潮水,从各个方向掩杀了过去。
利箭破空呼啸、兵刃耀日生寒,未战便已堕了几分气势的契丹骑众,遭受魏军几拨精锐的合围打击,自是被杀得人仰马翻,倒卧一片。而统领所部剽悍甲骑突入骑阵的那几名魏军悍将横冲直撞,呼啸如雷,十分神勇,他们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刃,喝骂不止,连带着身后大批将士排头攻取,所过之处,也直杀得挡者披靡!
至于方才放话狂言要打破文德县,洗荡武州城池,要将城内汉儿军民杀得个鸡犬不留的契丹军将耶律拔喇,此刻却已骇得面色发白,便眼睁睁瞧着数百名具装甲骑,就驱使胯下高头大马,直朝着他这边疾奔过来。
而周围有各有敌骑堵截,也来不及再掉头奔走了...迫不得已,耶律拔喇只是下意识的垂死顽抗,便嘶声怪嚎着扬起了手中马刀。然而那些头戴覆面兜鍪的魏军具装甲骑,只流露一对露出冷冽杀机的双眼,便凝视过去,纷纷平举起手中马槊,顷刻间好似在滚滚洪流探出无数钢铁倒刺...如此阵仗,却又怎能抵挡得住!?
两支马槊,便势不可挡的贯穿了耶律拔喇的身躯,旋即“啪!”、“啪!”两声劲响,由于猛烈的惯性力道加持,硬木打制的槊杆应声而断,竟然卡在了耶律拔喇的体腔当中!
刺穿敌将身体的那两名具装甲骑,随手便弃了马槊,又好整以暇的拔出胯下腰侧的马战短兵器,旋即便抡起膀子朝着前面那些惊慌乱嚎的契丹胡骑攻去...而耶律拔喇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来,他那粗矮敦实的身体,也从马背上倒飞了下去,胸腔内卡着两支槊杆,也注定是活不了了......
弥留之际,耶律拔喇那愈发模糊的视线里,就见周围半截的残肢,倒地的躯体铺满一地,而魏朝锐骑呼啸而来,眨眼睛的功夫又要呼啸杀去,便已将契丹骑众冲击得七零八落,而只顾收割着人命。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倒还有一拨魏军甲骑,正拥簇着一员将领奔驰文德城下,其中为首的那人仰头望去,旋即高声喊道:
“我乃大魏左虎卫统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侍郎,时任面北招讨使霍彦威,张砺张相公何在?但请出面叙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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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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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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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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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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