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契丹骑军掩护攻战部众的羽箭,也毫不间断地朝着城头倾泻过去,守城的汉儿军卒与民壮相继扑倒,也有些人身上插着羽箭,被身边的同伴赶忙朝后拖拽,也仍旧不禁发出阵阵悲呼声。
本来在契丹担任翰林承旨、吏部尚书等要职的汉臣张砺,倒一直身处于城头,仗剑鼓舞军民奋死抗御。
毕竟张砺当初本来便极情愿为契丹效力,全因耶律德光对不他满是副求才若渴的做派,也只得顺势接受任命。然而随着契丹全盘溃败,不得已只能退入草原之际,竟然还要把刀口对向妫、新、武等各处州府的汉人百姓,张砺到底还是会为同胞的苦难而感到激忿填膺,那么也就唯有聚众抵抗,也已笃定心思与契丹彻底决裂。
而受张砺的响应,携家带口退入武州文德县的汉人军民,也都发了狠心要与大肆剽掠的契丹骑军死抗到底...毕竟近日以来,大股开始向北方转移的胡骑,已毫无顾忌的撞入各处镇坊村落,犹如待宰猪屠羊一般百姓痛下杀手。
很多契丹军骑已经不满足于掠夺财富,那种心态就类似于,先前被中原魏朝杀得大败亏输,他们既怕又恨,再加上辽西诸州汉儿军民一并易帜背反,这又激化了契丹针对处于本国统治之下的燕云北隅汉民的猜忌与仇恨...所以沿途剽掠的契丹兵马见人就杀,不止是要离开被征服过的土地前再掳掠一场,而是将他们的满腔忿懑与怨恨,要发泄在这些汉人群体的身上。
如若眼下耶律阿保机尚还能总揽大局,固然会尽量遏制契丹国内族群分裂的势头。可是这契丹国主再败逃途中,便已口喷鲜血,昏死了过去...又如何还能稳定住当前时局?
而受张砺鼓舞,死守城关的汉儿将兵民壮都很清楚,这个时候,也唯有强撑着准备厮杀到底。毕竟先前受契丹人的驱使而屈从过活,好歹还能维持生计,可是如今胡骑的屠刀却仍要落到他们头上,那么拼得个战死于城头...也好过自己与妻儿家小被鞑虏如牲口一般的肆意宰杀!
所以冒着射向城头的箭雨,仍有不少汉军士兵咬着牙起身射箭还击;还是民夫将大桶大桶烧得沸腾的开水浇了下去,下方正有掩护着架起长梯的大批兵卒猬集,就算他们纷纷举起盾橹,可是兜头浇落的沸水,就顺着盾橹旁牌的缝隙流淌下来,仍是烫得那些契丹士兵嘶声惨叫,连带着下方人群不由得又溃动了起来!
只是武州文德县,到底还是缺乏炮座、床弩、猛火油、夜叉擂...等城防守具。城内军民也只得拆卸房舍去木梁石块,煮沸水、烧金汁以尽可能打退不断朝着城头攀附上来的契丹士兵。
也已有数百契丹军卒拼死登上,迅速与汉儿军民恶战在一处。不过一会的功夫,有限的空间内便已是死尸遍布...由于大批人手陷入白刃战,城头上守军动用箭矢、落石、沸水压制蚁附攻城的攻城部众声势锐减,便会有更多的胡虏军士杀上城头...形势也愈发险恶起来!
“杀!给我速速打下这武州治所!汉狗终究不可信,先前已臣服于我契丹,如今却又要见风使舵,据城抗拒而背反我朝!赶在魏人杀来之前,好歹也要洗荡了此处城郭,屠尽城中猪狗,带得走的财物一并装束上路,带不走的便一把火烧了,就给南朝只留下一片残垣废墟!”
位于武州文德县东面外侧,统领所部两万兵马,正向城池发动猛攻的契丹军将耶律拔喇眼见攻破城关在即,他鼓腮嗔目,神情极度狰狞,又犹如一头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这耶律拔喇也浑然不顾,明明是契丹开始对本国治下的汉民大肆剽掠屠戮在先,而迫使得燕云北隅几州汉人军民只得据城抗御,不愿再受契丹的摆布。按他想来,处在契丹统治下的汉人,注定要任人鱼肉,如今还胆敢防抗,那便更是该杀!先前为魏国全盘压制的战败之辱,满腔的恶气正无处发泄,那正好可以拿文德县城中的汉人开刀,以稍泄心中恨意!
然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纷沓传来,一名远拦子军校赶忙催马本来,慌张报说之后。耶律拔喇那满面狰狞的戾气攸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惊弓之鸟的骇惧之色。
因为大股大股的魏朝军旅,人马风尘仆仆,挟裹其滚滚洪雷蹄声,正朝着武州治所文德这边疾速行来...想必再不出多久功夫,便将出现于西南面的天际线...而就在周围哨探游走的契丹远拦子,发现魏朝雄军已然杀至,也根本不敢上前与其交锋,而是慌忙赶来急禀军情。
而由魏军派出的几彪先登锐骑,则已紧追着契丹远拦哨骑奔袭而来。文德县城外围的契丹兵马,很快也发现远处有一片红色盔缨猎猎舞动着...而统领这支军马的骑将身披坚甲,在颠簸的马背上直起身来,他手中马槊,也骤然朝着前方探出。
但见地平线的那一头,成片的兜鍪盔缨如火焰般跃动得更为激烈...即便这一支最先急坠契丹远拦子军骑衔尾追来,而出现在文德城下的这一支军马,虽然规模尚还不过三千余骑,却已经做势要向正要攻破武州治所,进城大肆屠戮的胡骑发起了冲锋!
就算先行杀来的魏军骑众规模有限,可是也当即惊得围攻文德县的契丹人马行伍间一阵惊呼溃动..对待本国治下的汉民,他们固然高高在上,就算随意打杀也毫不顾忌。然而契丹诸部兵马,先前却遭魏朝杀得亡魂丧胆,也都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所以耶律拔喇以降,契丹胡骑对待处于本国统治下的汉儿军民喊打喊杀,然而同样的民族,他们眼下撞见来自于魏朝的汉人雄军,大多人却已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本能的感到畏惧...说到底一個族群、一方文明强盛与否,固然可以坐下来讲道理,但一切的前提,还都是要以自己的拳头自己够硬、手段是否够狠为基准的。
如果一味的妥协屈从,甚至因为时局演变,而鬼迷心窍要与本民族的主体势力脱离开来,到头来往往只会任人欺辱,被当做一条走狗般的使唤,这就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魏人既已杀至...撤!快撤!”
耶律拔喇忽然惊呼嚎叫起来,也浑然不顾那些陷在城头上的契丹军卒,大批军马乱哄哄的开始掉头转向,就是要赶紧向北面逃遁...然而北面同样也有大股魏军正快速朝着文德县城的方向迫近过来...毕竟按魏帝李天衢的口谕,眼下还在燕云北隅杀掠肆虐的契丹兵马,自当尽可能的尽数歼灭!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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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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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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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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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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