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骑正盛的横海军牙军骑士催马碾压过去,从架起的那一层旁牌缝隙间,探出长矛拼命向前搠去,就在狭窄的空间内搅起满天血肉,使得周围的房舍墙面上溅染得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至于那些被北平军强征去修葺城关、协同守城的百姓民夫,在他们惊醒之后,意识到大批魏军已经杀入城中...也纷纷惊呼奔走起来,不愿再受北平军掌控,要去与他们的妻儿家小团圆,紧闭房门,熬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晚。
大多民夫虽然得以四散离去,可是这时候也还有些不开眼的北平军小校兵卒,眼见这些强拘来的百姓意图奔逃离散,便立刻擎起手中兵刃,上前叱骂恫吓。
你推我搡的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是谁拾起一块厚重的砖石,便从后方重重的砸在一名领头的小校脑袋上,旋即那些民夫一拥而上,拳脚相加,再一哄而散...这拨兵卒大多遂被打得昏死过去,也有些人因伤势过重,瘫在地上直接便已咽了气......
往日我们这些北平国的百姓,被强拘来做劳役也只得忍了。可是如今魏朝大军既然已经杀入城中,这终于是要变天了...无论做谁治下的子民,我们也只盼着能为家小谋个安稳的生计,怎么可能还要受你们胁迫,而枉自断送性命!?
沿着鲜虞城各处街坊蔓延开来的魏军兵马,撞见那些四散奔走的民夫,眼见他们身上都未披甲,看来也不过是寻常百姓,便大声喝令他们速速各回各家,紧闭窗门不得妄动,待次日天明时按榜文听候魏军安置...如果撞见的是披甲持刃的散兵败卒,对方倘若未在第一时间弃械伏地,而表示放弃抵抗,杀气腾腾的兵马便将立刻涌杀过去,迅速将那干北平将兵扑杀歼灭!
而人喊马嘶的鲜虞城中,那些左衽胡骑也就显得十分乍眼了......
秃馁手持着一支长柄狼牙棒,发了疯一般拼命挥舞着,尽可能地迫开强攻过来的魏军骑众。周围亦有敌军“城郭已破,北平将兵速速弃械,伏地乞降者免死!”的叱喝声传入耳中,秃馁听罢却啐骂了一口,心说他这個由契丹调派来的将领统领着大批胡骑,只怕就是魏人要重点诛杀的目标,也就唯有咬着牙死拼到最后一刻了!
然而前后左右的军骑被堵截在此处街坊,只得与不断掩杀过来的魏军锐骑狠狠厮杀扭打在一起,不断的有人惨嚎着坠马,秃馁又见前方有数百顶兜鍪盔缨,伴随着战马起伏的频率便犹如如火焰一般跃动着,并直朝着这边涌来......
大队的坚甲骑士,已经策骑提起了马速,探出如林一般的马槊长矛,而为首的那员敌将,则正是横海军节度使王晏球,他意气风发,轮动起手中那两柄大铁锤发出呼啸的风声,挨到敌骑身上所发出“嗵嗵”的重物砸击声,也显得格外的渗人......
虽说发现这一路魏军主将也已统领雄兵亲自杀来,秃馁便已然心生怯意。可是眼下城内各处街坊道路,几乎都已被魏军兵马给控制住,他也只得狠下心来,硬着头皮上前迎击,试图从正面冲出一条血路,趁乱再撞出城去...眼下保命要紧,也顾不上再去与北平王王都会合...至于随后还要如何奔逃回草原去,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滚开!都给我滚开!挡我者死!”
秃馁遂嘶声咆哮着,抡起狼牙棒,抓住勉强扫清前方一片空间的时机,便策马直朝着前面狂奔而去。而他周围那些要拼死突围的胡骑将兵同样狼嚎怪叫着,呼啸着冲向王晏球统领的魏军部众,激烈的杀伐声,霎时又冲霄而起!
“铛!!!”
铁锤与狼牙棒狠狠的撞在一处,发出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秃馁硬生生与王晏球对上这一招,顿感双臂酸麻,猛烈的反震力袭来,也使得他在马背上忽的一个趔趄。
周围马蹄轰鸣如雷,大批魏军披甲骑士奋声喊杀,手执长兵刃直接碾压过去。随着两股骑军狠狠的冲撞,兵刃疯狂的对刺探出,要分出生死,往往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而由秃馁统领的胡骑遭受夹击围堵,死亡自然格外的惨重。更何况无法集策马高速驰骋起来,而身处于长兵刃在空中交错乱刺的惨烈战团中,到了最后,也就只有被屠戮宰杀的份!
随着越来越多的甲骑狠狠撞在一处,厮杀声更是成倍的爆发开来...而眼见周围几无闪避退让的余地,秃馁心急如焚,只顾挥舞着狼牙棒劈头盖脸的乱抡...他恶狠狠的瞪视向面色从容,眉宇间仍满是威仪气概的王晏球,便是一记泰山压顶,挟裹起凄厉的破风声,便直朝着对方的头顶落去......
就算我今日无法逃脱出去,只怕是要死在此处,可好歹拼尽最后一口气,尝试着击杀那员南朝敌军主将,也要让他给我陪葬!
然而眼见秃馁不管不顾的抡起狼牙棒砸来,也颇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王晏球冷哼一声,心说与他对战的这个契丹军将,到底因为心态躁急而乱了章法......
马战厮杀,虽说往往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是如今在活动空间有些的街坊间进行下场,前前后后的甲骑塞得满满当当,而王晏球所擅使的两杆大铁锤这等短兵器,也已欺至敌骑近身处,那契丹将领所使的长杆狼牙棒反而难以施展得开,贸然出手,也终于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王晏球先是架起右手紧绰的铁锤,直直迎上秃馁劈砸下来的狼牙棒,当即火星迸射、铁屑飞溅,狼牙棒遭受重力撞击,上面所镶嵌的七八枚铁钉甚至也被生生被砸得瘪平...而就在同一时刻,王晏球左手擎紧了铁锤,又卷起凄厉的风声横扫了过去,正砸中秃馁的右臂,当即便是一片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暴起!
秃馁硬生生挨了这一锤,不但右臂骨骼被砸得粉碎,遭受猛烈的力道冲击,他一侧肋骨亦是根根断裂...而身子更是被直接扫飞了出去,撞得人仰马翻,直至落在地上,秃馁便眼见几盏马蹄就朝着自己的面凌空踏落,当即骇得发出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凄厉得惊叫声,很快便被周围激荡的喊杀声、惨嚎声所淹没。秃馁被王晏球一锤打翻坠马,旋即便在乱阵中被纷沓的马蹄活活踩死,较之他史载线助王都死守北平都城,而最终落得个兵败身亡的下场...也如他原本的命途轨迹那般,于北平亡国之时,最终还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而王晏球抡动铁锤砸飞秃馁,眼见那员胡骑军将生受群骑践踏,也注定不可能再留得命在了...他的目光迅速又朝着前方瞥去,而沉声喝令道:
“还有王都那个暗中勾结外族,意图祸乱中原的首恶未除...速速将这拨胡骑余孽彻底荡灭,再立刻杀入北平王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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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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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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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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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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