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朝大军既然已经突破外城,再攻入内城,只怕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再加上临阵倒戈的降将高声喊话,规劝内城守军莫要再徒劳抵抗,理当尽早降从才是...越国六军十二卫军心更为动摇,已有不少士兵有了投降的打算......
至于内城皇宫当中...这两三天下来,如坐针毡,难以入眠的刘䶮又遭受沉重的打击,他面色一片惨白,两支眼珠凸出,便犹如孤魂野鬼一般。
刘䶮无法置信,按他想来,就算如今只得龟缩死守兴王府,可好歹集中兵力,勒令城中军民拼死抵御,起码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但这才过了几日光景,魏朝大军进行的第三轮攻势,便已抢夺城关,杀入兴王府...现在派往静海军的使者甚至都还没有抵达目的地,都城眼见就要被敌方彻底占据!
渐渐的刘䶮的神情有变得狰狞起来,犹如一只择人欲噬的野兽,他两眼中又迸射出怨毒的戾色:
“除了据守内城的六军十二卫,兴王府中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拘去为朕死守!还有死守任嚣城的那些废物杀才,竟敢玩忽职守,如此轻易的便让魏人杀入城关,将他们的家小全部抓来,全都给朕杀了!”
就在刘䶮面前,几名内侍宦官匍匐在地上,为首的那人哭丧着脸,立刻便回道:
“陛下,眼下已是火烧眉毛,还哪里顾得上去捉那些败将败卒的家眷?宫中禁卫都有不少人已逃散了,魏军也随时都有可能杀入内城,这又该如何是好啊!”
刘䶮浑身一震,不由踉跄的连退了几步,口中却只是喃喃念道:
“如何是好...又该如何是好...不...真乃堂堂天子,岂能做任人宰割的亡国之君!”
意识到大势已去,可刘䶮不甘心通过自焚等方式了断自己的性命,更是抵死不愿向魏朝讨饶,而任凭李天衢发落处置。就算只据岭南一隅,可是他仍执着的认为自己才是九五之尊...他自视极高,原来在改制称帝之时,便曾对越国众臣放话称“寡人今生难成尧、舜、禹、汤,但要不失为风流天子”;而他对于中原王朝的态度,也向来是“见北人必自言世居咸秦,耻为南蛮王,呼中朝天子为洛州刺史”...所以性情极端自高自大的刘䶮自知,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落到魏帝李天衢手中!
可是想必再过不了多久,魏朝大军便将杀入内城...如今打又打不过,刘䶮不敢自裁,又决计不愿向魏帝低头,却又还能如何?
就算岭南兴王府保不住了...可是琼崖岛上(海南岛古称)尚还有琼、崖、振、儋、万安五州,就算只与隔海相望的雷州不过数十里的距离,可是好歹还能走海路逃脱出去,即便魏朝挥军再度杀来,我便逃往吴哥、占婆、迦罗舍佛、室利佛逝...等海外诸邦,尽可能的多收拾些珍珠财宝上路,再多招聚些士兵,只要有财有兵,朕于海外仍然可以自据一方,重建霸业!
忽然刘䶮脑中灵光一现,可立刻想到唯今之计,恐怕也只有流亡入海了...毕竟三路魏军会师于兴王府城下,直捣越国国都,然而岭南东道尚还有不少州府没有被攻破,魏朝要攻占岭南全境,也尚还需要一段时日。
而琼崖岛虽然与雷州半岛相距不远,但也算得上孤悬海外。虽说不同于与后世旅游胜地的情况截然不同,在这般时节,那处海岛还属于闭塞落后,通常做为官员流放的蛮荒瘴炎之地...但是如今逃亡要紧,哪里还有挑肥拣瘦的余地?
刘䶮也很清楚自己丢了岭南,就连国都兴王府都守不住,那么就算走海路逃到琼崖岛,可是据琼、崖、振、儋、万安五州之地,也着实难以抵御魏朝大军的攻势...但是好歹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毕竟越国海贸发达,刘䶮对于南洋诸邦的形势也较为熟悉,再继续逃亡下去,魏朝就算在中原如日中天,又已一路打到了岭南,可是势力也尚还难以触及化外各国。
当年我父亲与兄长,既然能在岭南地界打下一片江山社稷,我刘䶮也照样可以在海外卷土重来,延续我大越国祚,一有机会,势必还要再来夺回我岭南故地!
刘䶮心中发狠的念着,情知眼下片刻耽搁不得,遂当即厉声咆哮道:
“除了据守内城城关的宿卫军,六军十二卫其余兵马,与内侍宦官尽可能收拾内库金珠财宝,随朕尽快赶赴南隅港汊,乘船出海,逃亡琼崖岛。
殿后军士...在内城玉堂珠殿,以及郭城、东城、西城等各处城区多放上几把火,朕既然守不住兴王府,索性焚城罢了,与留着城中臣民归从于魏朝,最好所有的人都与城郭同归于尽!魏朝大军就算占据兴王府,也不过将得到一片残垣废墟罢了...朕将失去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现在已是争分夺秒的要紧时候,刘䶮也顾不得再整理衣裳,只能喝令着几员亲信宦官随他尽快上路。而刘䶮的长子刘耀枢、次子刘龟图早年夭折,至于正史中南汉第二任国主,刘䶮的三子刘弘度(登基后改名刘玢)则压根还没有出生...所以他倒也不必去急召膝下子嗣一并逃亡。
至于刘䶮的正妻,还有楚国开国君王马殷之女这层身份的马皇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就连楚国都已经亡了,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有后宫其他嫔妃...如今的刘䶮,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逃亡出去,于海外东山再起,继续享有把持一方生杀大权的无上权力;惦记的也只是又能携带多少财富,还能带领多少兵马流亡海外,也岂能为了些妇人,而延误了逃亡的时机?wWW.ΧìǔΜЬ.CǒΜ
只要有钱有兵,再打下一片江山,妻妾自然还会有的。刘䶮心说朕年富力强,以后自据一方,开枝散叶,还愁没有子嗣来延续刘家的帝业?
然而从玉堂珠殿中出逃之后,这一路下来,尚还跟随在刘䶮身边的宦官尖着嗓子沿途喝令叫唤,也不过又招聚了几百名军士慌慌张张的一并往南隅港汊的方向奔去。也有几队军士奉令到皇城内殿纵火,可是那些将官兵卒奔至刘䶮搜刮南海珍宝,而建成玉堂珠殿当中之时,却都已看花了眼。
极尽奢华的宫殿当中,诸般金银珠宝、奇异珍玩装饰于其中,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这些将官兵卒也立刻回过神来,想到:
对啊,如今刘䶮都已弃城逃命去了,我等又何必再干纵火焚城这等有损阴德的事,也不必再追随着他去流亡。皇城内这些珠宝,尽快拿枪杆戳,用刀背撬,总之能拿下多少便算多少...焚烧郭城、东城、西城那等差事也不必干了,待拿够了金银财宝,再去招呼死守内城城关的同僚不必再拼命了,索性就直接降了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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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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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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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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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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