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不是也曾感叹,马希声凶残贪婪,非但对旧臣甚是轻慢,司掌武安军藩镇时甚至就连敛财夺宝,无端滥杀至楚地经商的富贾这种歹事都干得出来。往日先王鼓励经商,取消关税,大力招徕各国商人,方才使得我楚国殷富。
马希声却不惜杀人越货,做下的勾当宣扬开来,倒要使得诸地商贾对我楚国避之如蛇蝎,也实在太过短视...若是再由那先王的不肖子继承国主之位,也只会败坏了父亲追随先王打下的江山社稷。
马希范发檄文声讨马希声,倒从魏朝征讨楚国国主,可他也是先王的子嗣。我军虽然不再支持马希声,但是待马希范夺取国主之位,父亲不还是为马家效力的元勋功臣?”
“马希范?哼!马希声目光短浅,贪财好货,无异于杀鸡取卵,可你以为那马希范便是什么好东西?他更为短视,不惜利用魏朝推翻自己那二哥下台,此举也无异于汉末时节官渡之战后,袁谭、袁尚兄弟反目,却要去争取曹操的支持...到头来会落得什么下场,你难道还不明白?”
许德勋冷哼一声,旋即又叹声说道:
“罢了...非是我不肯为楚国尽忠,只是大树将倾,已不可能力挽危局。既然势不可为,也着实没有必要再搭上我许家一并覆亡。全因马氏虎父犬子,先王的子嗣,我也当真扶不起啊......
马希范以为能达偿所愿,可是他也不想想,魏帝李天衢...又是何等样人?身为吞梁灭晋的一代雄主,眼见楚国内讧,魏帝也必然会有趁机吞并的打算。不...马希范背反他二哥马希声,很有可能从一开始,便是魏帝有意策划的。意图与那等枭雄相互利用?与虎谋皮,到头来也只有被那头猛虎一口吞下的份!
就算马希声治国无道,然而马希范违背先王兄终弟及的遗命,勾结魏朝对付自家兄弟,也终将致使楚国文臣武将对他更为仇视。直到魏朝再转过头来对付马希范,谁还肯为他效死竭力?所以楚国臣子,我许家也当不了多久了,从我接受魏军招降,而就此放弃抵抗的这一刻起,这楚国...其实便已经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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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城城门缓缓被打开,城头上也竖起了降旗,许德勋与许可琼、吕师周等一众军将,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而就此放弃抵抗。
由符彦超出面安抚楚军将领,而许德勋又发一纸文书,遣人赶赴洞庭湖,劝说尚还在与魏朝舟师打游击的楚将王环不必再顽抗下去,也着实没有必要再徒增伤亡...自此拱卫楚国国都的门户之地尽皆失守,几路魏军浩浩荡荡的继续行进,也将悉数会师于长沙府城下。
先前王环所统领的水军溃败,马希范煽动湘西诸州倒从魏朝,楚将廖爽献安乡城降从于魏军等军情传至长沙府,便已使得楚国国主马希声如遭雷殛...如今又惊闻就连右丞相许德勋统领的数万兵马也已放弃抵抗,他更是犹如遭受五雷轰顶,只是怔怔得坐在王位上,双眼发直地凝视向来报讯的胥吏。
马希声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他只想做在湘楚之地生杀予夺,自据一方的土皇帝,从来不曾有过妄想入主中原,而去与魏帝李天衢争霸角逐的野心...但是就算楚国不及魏朝势大,真要是撕破脸皮往死里打,也能让对方伤筋动骨才是...楚国进取不足,可守成有余,再与吴、越等国联手,各自分担一部分压力,按说也当能抵挡住魏军的攻势。
然而魏朝舟师装备的新式火器与猛火油弹,杀得己方水军溃败,导致油江口水域方向被迅速突破;自己那四弟马希范,竟然又于火烧眉毛的要紧关头在背后捅刀子,致使长沙府西面各处州府立刻失守...形势很快变得万般险恶,这也引起了连带反应,如许德勋、吕师周、廖爽等于楚军中倍受推崇的将领,也已因势不可为,而尽皆放弃抵抗...这些事,也都远远出乎意料之外......
马希声当然清楚与魏朝开战,这就是在冒险,可是为了消弭以后的威胁,这个险,他又必须去冒...但是直到魏朝有了出兵的名义,挥军南下大举征讨楚国之后,马希声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诸位爱卿,几路魏朝大军即将包围长沙府,你们...谁又能想出个应对之策?”
事到如今,马希声语音颤抖着,也只得仓惶的朝着王殿内环视过去...如今楚国右丞相许德勋都已接受招降了,他的目光,遂很快的落到了官居左丞相的姚彦章身上。
而姚彦章也感觉到马希声那对招子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他默然良久,忽的长叹了口气,便出列奏道:
“主上,既然许德勋都已降了,长沙府外无援手,独木难支大局,已决计不可能保得住了...依臣之见,也唯有立刻接受魏帝的诏书,并主动奏请赶赴汴京,愿意接受处置,如若魏朝应允,便愿开门投降,如此方才为自保之策。”
“什么!?”Χiυmъ.cοΜ
马希声听罢先是愣了片刻,本来他的神情显得甚是颓丧惶恐,可这时眼中却忽的凶芒毕现:
“姚彦章!你本为湖南听直军将,也全因受父王重用,得享功名富贵,才做了楚国左丞相。然而你眼下劝我投降,又是何居心,也如许德勋那老贼一般,要卖主求荣不成!
我若降了魏朝,你们照样可以做官,去效忠于你们的新主子,可我若是任由魏朝处置,休说做不成一国之君,只怕连一介阶下囚都不如了...你甚至还说,让我离了长沙府,反倒乞请魏朝应允,许我赶往汴京...这与哄骗我去做俎上鱼肉,任凭魏帝宰割又有何异!?”
面对马希声杀气腾腾的斥责,姚彦章却神色平静,又侃侃而谈道:
“主上虽失了国主之位,可是只要魏朝以亡国君王之礼相待。即便我楚地已不再称王,而以几镇节度自居,主上虽不能受封公侯,至少性命无虞,还有可能保住富足生计...就以长沙府不再抵抗为条件,主动奏请赶赴汴京,主上对于魏帝再无威胁,那么他也不至于非要置您于死地......
如今这般形势,如果据险城继续抵抗下去,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长沙府无论如何终究会被攻破,到了那个时候,主上还是要为敌军所俘,然而也更有可能落入马希范的手中。
马希范不念兄弟之情,不顾先王遗命,而势必要篡夺楚国国主之位,也就只能把事做绝。法理上而言,主上才是楚国的第二任国君,可马希范眼下既然有魏朝倚仗,只怕也很难再阻止他篡位夺权。而马希范一旦掌控楚国,旧主仍在,也必定会让他寝食难安。
魏帝要图谋的,是楚国治下疆土,那么马希范篡夺国主之位,他便是魏朝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主上生死与否,魏帝不会在乎。起码梁、晋等已覆亡国家的宗室...尤其王衍那个尚还在世的蜀帝,与其王氏家族由魏朝安置,魏帝图个善待亡国君王宗亲的好名,也不会枉下毒手。
可是按主上想来,若是任由马希范安置发落...他是否会饶过您的性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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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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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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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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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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