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地的一瞬间,蚋蚋变回人形,狼狈的在地上打滚,半边身子血淋淋的,已经断了一只胳膊,痛苦的嚎叫。
先前寻妖的时候本来是悄无声息的,几乎没有掀起半点儿风浪,现在却突然掉下来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影,原本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戏的各位角儿,顿时惊慌失措全都做了鸟兽散。
聂冷川和琅千秋也是惊了一跳,也没想到突然之间就把蚋蚋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来。
虽然知道她是一个刚不久前才杀了人的妖怪,而且原形还是那样的一只小虫子,琅千秋巴不得能一巴掌拍死它。但是当蚋蚋化成人形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一个年纪不大,但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在吃苦的小姑娘……蚋蚋的形象太有欺骗性了,以至于琅千秋他们一看见她,就下意识的将她摆在一个弱者的地位。
而就在这一瞬间,蚋蚋突然腾空而起,飞快的向阴暗处夺去。
琅千秋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她一掌拍在地面上,看似轻飘飘的掌心中却蕴含着强大的内劲。轰鸣一声响,厚重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立刻裂出道道痕迹。
蚋蚋跑不快了,她很难保持平衡,地面一动,她也跟着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琅千秋扬声叫道:“你乱跑什么!”跑来跑去的,很满意捉到啊!
蚋蚋从小市井里长大的滑头性子,她当然不会乖乖听琅千秋的话站住,一边跑,一边还骂道:“你们这些奸人,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们捉住侮辱吗?”
琅千秋:“……”
聂冷川:“……”
这什么跟什么,谁是奸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们现在每天都乐于助人、天天向上,怎么就变成奸人了?
好容易站稳了,蚋蚋也不磨蹭,一边慌张跑路,一边撕了一节布带子,简单束紧了臂上的伤口。
琅千秋手上动了动,还是默默将手放了下去,道:“我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起来她的原形,还是你上吧。”
尤其是这个样子,总觉得像是他们欺负了人似的。这次他们来这里捉妖,小打小闹,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似的。
聂冷川看她一看,默默无语,还是飞快抬脚追了上去。
毕竟就算看起来再弱,只要杀过人,那这只妖怪就是不该存在于世。
蚋蚋脚程算不得快,她和聂冷川始一对上,就明显处于下风。被聂冷川逼迫的无所遁形。
蚋蚋难以抵挡,只能狼狈的连连后退。她仍是一边跑着,一遍痛骂道:“你这个人,空有一身了不得本事,就是用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的吗?”
瞧她多机灵,还知道抵挡不住聂冷川,竟想说这种话来激他。
聂冷川充耳不闻,他其实本来就是清冷的性子,只有对着琅千秋的时候才能逗笑两句,也只有在琅千秋跟前能毫无顾忌的笑出来。
现在尽管面对着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但是聂冷川心里仍是跟个明镜儿似得,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姑娘是一个妖怪,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蚋蚋仍是竭尽全力往黑暗中隐去,她胳膊上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清清楚楚的留下一条印记,聂冷川轻而易举的就能捕捉到她。
他不想在浪费时间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小妖怪还踌躇良久,这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这也实在不是他的性子。聂冷川眼中沉淡似深泉,冷淡的翻不出一点儿波浪,他单手成爪,准备将这只小妖捉住……
空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哨响,聂冷川警觉的飞快退后。与此同时,琅千秋也爆喝道:“危险!”她手上的“访妖录”像方才一样发出尖锐的警示声。
聂冷川退返回她身边,抽空还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的这个东西,怎么有些鸡肋啊……它也太不自觉了吧,回回都是妖怪已经找上门儿来了,它才发出警告,若不是本人机灵,现在浑身上下已经被人家戳出好几个血窟窿了!”
琅千秋抿了抿唇角,心中也颇感郁闷,师傅做出的这个小宝贝以往是很好用的,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出过状况……难道是过保质期了?
只是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空中忽然出现一团浓郁的黑气。这团黑气比深夜更加阴暗,仿佛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黑气像骤风一样席卷而来,从琅千秋和聂冷川身间冲过,将他们两个人冲散开来。然后卷到蚋蚋伸身边,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蚋蚋难耐的挣扎两下,惨叫一声,仍然牢牢的被黑气困住,就像一个被蹂躏至破碎的布娃娃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猛的扯上半空中。
蚋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尖叫,琅千秋和聂冷川虽然也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但也绝不会任由到手了的猎物被别人抢走。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前后夹击。聂冷川冲上去想要击溃那团黑雾,他本来是不太会飞的,但此时高高跃起,竟然当真有几分让人胆寒心惊的压迫之感。
琅千秋则站在原地,她扬手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圆圈,以灵力凝成数道符咒。那些符咒在夜空当中灿灿的闪烁着金光,层层叠叠、虚虚实实,仿佛无穷无尽。
琅千秋手上连打好几个响指,就像是干燥的枯草堆上炸开了一朵小火花似的,那符咒圆圈便猛然间冒出了熊熊烈火,或成圈、或成链,全都像有了生命似得,朝那团黑气和蚋蚋捉去。
谁知道那团黑气竟是十分灵活,左躲右闪,既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好似要散开似得,又像是有着实体,猫捉老鼠似得逗弄着琅千秋和聂冷川,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琅千秋心中恼怒,只觉得这团黑气滑不溜秋跟条泥鳅似得,实在是难缠。她暗暗攥紧了手指,口中轻叱一声,周身灵力暴涨,连带着那些燃烧着烈焰的符箓也更加迫人。火焰熊熊,烧的空气似乎都微微变形。xiumb.com
灵火每每从那团黑气上掠过,就会将它冲散一些,大概是知道这些灵火不是好对付的,黑气不敢与琅千秋硬撞,只能不住躲闪。
聂冷川很难同它近身缠斗,他每次动手,都只能伤到它的一些皮毛,难动筋骨,实在是有些不得劲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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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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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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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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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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