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可能性很大,因为花马刘的老婆在城里,在公主府当女官,还颇有能耐,从开始的低级女官,已经得到了公主的新任,负责起了府里的女仆管训工作,挺着大肚子,却让所有女仆畏惧。
花马刘就这一个老婆,他五大三粗的,竟然很惧内,而且老婆快生了,他怎么可能逃?
被抓就很可怕了,金军骑兵的水平大家是知道的,比李慢侯手里的骑兵强了不知多少,一旦被咬上,很难逃掉。花马刘带领的探马,都是拣选过的好手,这些人骑术并不高明,但都是机灵鬼,是熟悉周边地形的惯匪。
花马刘被抓,当然可惜,但也能接受,打仗哪有不牺牲的。打了这么些天仗,死的人不下百人,剿匪倒是没死过人,都是病死的,训练中也已经死过人了,这都是牺牲。现在花马刘被金军俘虏,死的还更光荣一些。
让人担心的是花马刘被抓的后果,是不是金兵已经南下,才在扬州方向投入了兵力?导致探马全部被抓。如果不投入大兵力,花马刘带出去一个都,不可能全部没回来啊。
李慢侯立刻召集几个骑兵军官开会,商讨方案,轮班探马肯定是要撒出去的,哪怕他们还是会被抓,也得撒出去,没有情报,如同瞎子,太过被动。
正商量着,突然外面鼓噪起来,很快花马刘粗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恁娘,差球一点就交代了!”
李慢侯等人赶紧出营,看到花马刘的探马们已经回来了,而花马刘身上插着三支羽箭,却笑容满面的牵着一匹马。
一匹白花马!
就为了一匹马!
一边让军医给花马刘处理伤口,这种非贯穿的箭伤,很危险。没有抗生素,容易感染,这是会死人的,军中至少有一半死亡是受伤感染造成的。
一边问起情由。原来花马刘他们昨日黄昏出城后,在北方十里附近,遭遇了一小股四下劫掠的女真骑兵,其中一人骑着这匹花马,一匹女真大马。花马刘人多,追击、围堵、包抄死活不放那股金军。
对方射术精湛,一开始也没打算逃跑,而是勾引着他们,边跑边回身射箭,花马刘身上三支箭就是这么得来的。
最后远远看到金军大股骑兵也没追上,但是马抢了过来,金军一人三马,一匹骑累了,换一匹。对方换马,甚至都不减速,直接从一匹马上爬到另一匹马上,这工夫,花马刘他们自愧不如。
花马刘还得到了又有的情报,他们回程的时候,发现金军分兵了,至少分出两路。南下天长的本就是一只偏师,还一分为三,一股往西,一股往南,可能是迂回包抄扬州,也可能是奔袭淮西去了。
奔袭天长的是一只偏师,由三个将领指挥,耶律马五、完颜拨离速和乌林答泰欲,除了马五是契丹人,另外两人都是女真人。兵分三路,应该是三个将领各领本部,分头行动了。只是很难猜他们的战略目的,大战略上,肯定是要打皇帝,偏师的话,劫掠应该是主要任务和目的。
不等李慢侯弄清楚金军分兵的动向,城外就再次出现了金军,城内再次紧张不安。
大量金军,大量游骑,在扬州大城和子城四周呼啸。
城门紧闭,一群老百姓被关在了门外,扶老携幼,哭天喊地。
这些人是今天一早出城的。今天一早,城里出现了两个特殊的景观。
一个是许多老百姓跑到子城围观俘虏的金兵,这有助于打消普通百姓对金人的恐惧心理,李慢侯是默许的,甚至将近三百俘虏用脚镣相互串起来,圈在校场上,让老百姓随意参观。大批百姓聚集在校场上,一边指指点点,一边骂骂咧咧,有的还朝金军俘虏身上吐唾沫,举止越来越大胆,直到老百姓开始用石头砸金军的时候,李慢侯才下令将俘虏带进牢房。
另一个特殊的景观就是城里百姓继续逃亡,昨日就逃走了很多人,造成了一场大乱,死了好几百人,烧毁了一大片房屋。今天早上,城门打开之后,城里剩下的人继续跑。昨天他们没跑,或者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今天开始跑,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有一点,这些人都不是意志坚定的人。
李慢侯同样没有阻挡老百姓逃跑。因为强留他们,他们会不满,乃至再次引起混乱,而留下他们,城里的粮食消耗只出不进,对于坚守不利。也就悉听尊便,各凭本事,生死由天去了。反正留下他们,李慢侯也不能肯定是对他们好,还是对他们不好。
结果今日又有好几万人逃难,可是走到路上就碰到了金兵,许多士兵就折返回来,却发现城外有金兵游骑,而城门紧闭。
城上不断缒下吊索,将一个个百姓拉上城,可是速度很慢,金军游骑时不时还挑衅一般朝城墙冲过来,引起一阵阵惊慌,城上的士兵对这些金兵无能为力,大多数士兵都是乡兵,他们并不具备战斗能力。
金兵游骑的突然出现,不但将不少百姓堵在了扬州,也将公主堵在了扬州。
李慢侯本来今天打算送他们走的,可是无法确定路上是否安全,金军分兵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瓜州去的,他们的探马昨天不可能只派出一支,赵构引起那么大的恐慌,很可能已经被金兵知道,但可惜赵构此时早就跑到江南去了,这些金兵在李慢侯看起来非常迅速,可对赵构来说还是太慢,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看的人眼花,数清楚了没有?”
李慢侯站在望楼上,看到一队队金兵骑兵,炫耀着他们的骑术,辗转腾挪的在护城河之外奔驰,队形千变万化,让人一时间都摸不清他们的具体数量。
“这都不用数,千把来号人。”
林永说道。
李慢侯点点头,跟他预计的差不多。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其实几百上千人散开来,也是乌压压一片,尤其是当他们还活动着,并且夹杂着大量马匹,搅起阵阵烟尘的时候,很难准确数清数量。
“这群孙子想干嘛?”
林永有些好奇。
李慢侯也好奇,千把金军游骑,攻城也攻不了,自己这边出城也出不去,打他们,追不上他们,只能看他们表演了。
“管他们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爱干嘛干嘛。”
李慢侯这么说着,也很无奈,他的骑兵派出去,真玩不过这些人。如果没有合适的地利依靠,别说堵住他们了,三千骑兵派出去,追出三十里,恐怕就该被他们反过来追了。
技不如人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有时候你只能忍着。
“古怪。平白浪费马力,不会有诈吧?”
林永还是好奇。
“有诈更不能管他们了,他们总不可能诈到城里来?安心训练士卒吧。”
李慢侯说完,走下城楼。
训练士兵的工作已经全面展开,早上跟晏孝广商量了一下,晏孝广完全赞成由李慢侯派出军官帮他训练士兵。训练造成的额外开支,扬州一力承担。扬州作为沿淮帅府所在地,官仓里还是囤积了不少物资的,光是粮食,就有四十万石,这还是之前多次放粮的结果。现在扬州城内,留下的人口已经不到十万,足够吃很久了。另外还有私人的屯粮,包括粮商和大户人家的储粮,还不清楚有多少,不过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扬州之前挤进来不下于四十万人,光是赵构带来的文武官员和军队就又十万之数,从北方和周边逃难来的百姓不下十万,原本就有超过十万的本地人,以及李慢侯和扬州官府手里的士兵,四十万只是一个保守数目。
因为有四十万人,导致粮价翻了数倍,最高的时候,在往常十倍的粮价水平持续了很长时间,这吸引周边的商人疯狂往这里运粮,希望发横财。短时间内运进来不知道多少粮食,结果因为金兵突然千里奔袭,赵构突然逃跑,扬州人大部分南逃,全都积压在了城里。
城里人口陡然下降,立刻就变得冷清,但也容易管理多了。现在留在城里的人口,主要有三部分。一部分是扬州乡兵和他们的家属,士兵一万两千人,家属不到两万,总计三万上下;一部分是修建子城的工匠和他们的家属,工匠最多的时候有三万人,家属不知道多少,昨日的混乱,并没有让工匠逃走,因为林永第一时间就下令关了城门,后来打败金军后,才有许多工匠连夜出逃,现在依然有将近两万,他们的家属三万左右,一共五万人;还有一部分就是一直没有逃走,或者没能逃走的百姓,人数只有两万左右,其中有商人和本地市民,其中有好几千是老人,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儿女扔下他们逃了,还是他们不想跟儿女逃走。琇書蛧
金军游骑在城外晃荡到了中午,突然一溜烟撤走了,李慢侯登城看过,确实撤的干净。
可是很快,从南边就又开进了一些队伍。小股的金兵,押送着大队的百姓。他们将百姓用绳子串起来,一个跟着一个,从扬州城外大胆的走过。押送的金兵人数只有百余人,可是百姓却看不到边,至少都在万人。这些人很可能就是今早逃出去的百姓,没来得及逃到瓜州过江就被抓了回来。金军压着百姓,从南门外转到东边,沿着瘦西湖岸边一路往北,最后从子城东边,一路远去。
怎么办?
要不要保百姓?
李慢侯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么明显的诱敌之计,他怎么能上当!
一队金兵过去,一会儿又来一队金兵,同样是压着百姓往北。
如此往复走过三波之后,突然李慢侯看到大城北门打开一条缝,一人一马沿着城外直通子城的运河便道飞驰过来。
晏孝广竟然跑过来了。
“晏州尉?!”
李慢侯皱眉。
“你怎么弃城了?!”
作为扬州目前最大,也是唯一的地方官,晏孝广一跑,还要不要扬州了?
晏孝广被从城墙下吊上来,苦着脸:“不是弃城,是求援!”
李慢侯遥望扬州城,奇怪道:“金兵又没有攻城,求什么援?”
晏孝广道:“金贼可恶,押着扬州百姓绕城而过,城上士卒见亲人多哭泣,竟有要开城门夺亲人的。”
李慢侯皱起眉头,他都闪过出城的念头,更何况这些扬州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扬州周边甚至是扬州城里的居民,被金人押走的百姓中,多多少少都有他们的亲人、朋友,许多士兵看到至亲被鞭打着如同驱使牛羊一样,怎么可能保持理智。
都说女真人是蛮夷,李慢侯还以为这只是低级的诱敌之计,现在看来高明着呢,这是攻心计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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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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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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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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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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