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不再是凄凉的景色,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样子。
一行人围坐在树下。
谢如玉伸出羸弱的手死死地拉住蒋小梦的手。
梁梦诗想拉小梦的手来着,蒋小梦躲开了。
谢如玉眼里开始冒出泪花。
“敏敏,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蒋小梦也跟着哭。
“妈妈,这么多年是我忘记了你,当我知道你还在这里的时候,我当然要回来看看你。”
谢如玉:“都是蔡东风这个王八蛋使的计,这么多年,他迫害我一个人就算了,还一直想着找你报仇。”
蒋小玉哭成了泪人。
“对不起,妈妈,是我害了你。”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旁的梁梦诗强行加戏。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小梦,你不会受这么大的苦,是妈妈的错。”
蒋小梦抬起头来,冷漠地看了梁梦诗一眼。
“是的,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狠心的将我抛弃在路边,能有我和妈妈悲惨的一生吗?”
梁梦诗想解释来着,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解释也是多余,只是低头垂泪。
“我......”
蒋小梦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妈妈只有一个,她就是将我从路边捡回来,当亲生女儿一样养着,在最危急的关头,总是站在我身前的妈妈。”
小楼的灯光亮了起来,22年前的那一个晚上的幻灯片就在小楼里重演。
蒋小梦的声音是画外音。
“出事的那天晚上,蔡东风跟以往一样,晚饭的时候喝了半瓶白酒。
耍着酒疯将在洗碗的妈妈按在地上打,打得妈妈半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我哭着求他别打了,又将怒火转移到我身上。
骂骂咧咧地,将我给拖进了屋里......”
蒋小梦说到这里,看着屋内发生的画面,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静静看着画面不停地转场,梁梦诗止不住泣不成声。
“我的女儿,小小年纪本应该是倍受父母疼爱的年纪,她承受了不该她承受的痛苦。如果蔡东风还活着,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画面持续转换,夜深人静,一阵风将榕树的枝丫吹得沙沙地响。
蔡东风酒醉之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七岁的杨敏敏,也就是现在的蒋小梦。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她慢慢地走到蔡东风跟前,盯着他看了数秒,然后,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蔡东风砍了下去。
然后,蔡东挣扎着站了起来,要去夺杨敏敏手里的刀。琇書蛧
七岁的小女孩,张大了嘴巴,尖叫着,又一刀给挥了下去。
一刀,两刀......
那血溅了女孩一脸,溅在了深白色的墙面上。
终于,那个男人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蒋小梦的画外音。
“那张脸,每天一睁开眼睛,一看到那张犹如噩梦的脸。我就无比害怕,害怕他什么时候要折磨妈妈,又要打我,我一定要毁了那张脸......”
画面转场,从楼上下来的妈妈看到了一脸血的女儿,扑了过去,抱起了女儿,拿手抹她脸上的血。
这一个夜晚对于这一对母女来说,是无比煎熬的。
母亲抱着女儿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母亲终于平静了下来,拿了铁锹开始在院子里的榕树下挖坑。
女儿也拿着一把小锄头在一旁帮忙。
坑挖好了,母亲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砍得血肉模糊的男人从客厅拖到了院子里,然后扔进了坑里。
一锹一锹的土,盖在了男人的身上,直到坑被彻底填平,然后,一场夜雨突如其来,母女两个一身狼狈回到屋里。
女儿累了,靠在墙角睡着了。
母亲给女儿清洗干净,抱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然后下了楼,开始清理客厅地上和墙上的血迹。
最后将女儿那件沾满血迹的裙子,还有自己身上沾上了血迹的衣服给拿到了榕树下,浇上了油,点起了火。
然后烧成了灰烬。
天快亮了,母亲还在榕树下忙碌,在那一片新动过的土上面,她将院子里的那一簇海棠花给种在了上面。
画面转场。
一个漆黑的夜晚,谢如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院子里。
一阵一阵邪风吹得院子那棵榕树发出怪响,犹如男人的低吼,又如魔鬼的在吼叫。
数条树根开始扭动,然后,从裂开的树根中,出现了蔡东风一张难看的脸。
只是分秒之间,只见他伸出了手,将谢如玉给拖进了树干里。
那之后,每天晚上,那所房子里,总能见到男人将女人按在地上打的画面。
数十年如一日。
蒋小梦哭了。
“妈妈,没有想到,这个王八蛋,活着他要折磨你,死了他还不放手。”
谢如玉表现得十分平淡。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咱们母女从今天起就算是彻底摆脱他了。”
整个院子突然变了样,又是残垣断壁的样子。
只剩下围在榕树下的一圈快燃尽了的蜡烛的光亮。
黎明前的黑暗。
侯爹站起身来。
“曲终总有人散时,时候到了,你们该上路了。”
梁梦诗开始哭上了。
但谢如玉和蒋小梦却十分坦然。
蒋小梦对谢如玉道:“妈妈,来世,我还做你的女儿。”
侯爹念念有词,摇了铃铛。
一阵清风徐过,眼前的谢如玉和蒋小梦就不见了影子。
梁梦诗跪倒在地。
“小梦,小梦,我的女儿。”
黎明前的黑暗过去,天亮了,春风巷头头上,挖掘机开始工作,这一片老旧的住宅在不久的将来,将被一片高楼所代替。
梁梦诗的豪车里,她神情悲戚。
“其实我并没有抛弃她,当年,我为了前途跟一个已婚的男人发展了一场见不得光的恋情。
当我发现怀了小梦之后,我离开了那个男人,决定将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过一辈子。
没想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我母亲却将她给扔了,还骗我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直到十年前,我母亲重病去世之前,终于将真相告诉了我。那之后,我一直在找我的女儿。可惜,我和小梦的母女缘分始终太浅了。”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怨她,是我不配当她的妈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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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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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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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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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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