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的旗袍领口是被生生撕裂的,肚兜的一抹艳红露出时,竹叶青用力晃动着脑袋想要躲避眼下的羞愤,而目光中却没有半丝慌乱。
“我说……”
“我说!!!”
曲光自顾自的掏出根烟,点燃后绕过办公桌看戏一般抽了一口:“我听着呢。”
沙发上的竹叶青连蹬带踹,可她始终是个女人,只能加快语速说道:“大老许从来都是主动联系我,江湖上要是有什么买卖,我就在礼拜三去邮局的13号邮箱里塞上一封信,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不知道啊!”
身为潜伏下来的特工,竹叶青在培训时所学的第一课便是善后,只有你拖的时间够长,同伴才有可能安全撤退。
“你是想让我等到礼拜三?”
竹叶青抢白道:“都这样了,我他妈怎么可能撒谎!”
曲光之所以能混蛋今天这个位置,其奸诈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面对毫无破绽可言的竹叶青,他也实在找不出漏洞……
这个江湖人眼中的老鸨子和世俗中的印象一样怂,却也隐隐蕴含着江湖义气的稍稍抵挡了一阵,直到被自己诈出端倪来、又遭遇了两个日本兵欺压才吐露实情,似乎每一次情绪转换都在合情合理之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曲光,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他妈倒是把这俩鬼子从我身上弄下去啊!”
曲光耳旁传来了哭音,再去看竹叶青时,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只能抱着肚兜当遮羞布的可怜模样。
“太君,可以了。”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对方已经屈服那一刻,就没有必要再进行威逼了,可……
那两个日本兵对曲光的话语充耳不闻。
“太君?”
“太君?!”
曲光以为自己还是曲府里的那个掌控者,只要沉下脸来呼喝一声就会有人听命,但,连续两声呼唤后,他上前伸手去拍日本兵的肩头——啪!
得到的,是眼中早已毫无人性可言的怒视,和日本兵不由分说抬手抽过来的耳光。
曲光捂着脸瞪了过去,在他眼里,自己是和三木对接的人,你们都只是普通士兵,当然有权力去喝止;只是,在日本人眼里,无论你是汉奸还是普通老百姓都只有一个称呼,叫‘支、那、人’。
“八嘎!”
日本兵连裤子都顾不上提,伸手拿起了立在墙边的步枪,将枪头刺刀刀口对准了曲光的前胸,当他快速拉动枪栓将子弹压入膛内,随时可能击发的危机令曲光明白了一件事。
他错了。
以前不过是觉着日本人的到来和历史中改朝换代没什么区别,现在?
曲光总算明白了自己就算爬的再高,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一只狗!
身为狗,你冲主人呲牙还有不挨揍的么?
曲光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一刻,他转过身,在心中已经暗自做好了决定,那便是抓住坐地炮大老许后,从宪兵队救出儿子就变卖家产立即即离开东北。
什么北满坐地炮、什么代替大老许,能把命留着,已经很不错了。
……
回春堂。
狗剩子正在关门上板,老鹞鹰则准备好了酒菜,爷俩在药房里点着铜锅,借着外边阴冷的天气打算涮锅子暖暖身体时……
“姚大夫。”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狗剩子要上的最后一块板上,还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狗剩子不乐意了,马上也吆喝了一句:“干嘛呀!”
此人穿着黑色呢子风衣,脑袋上帽檐压的很低说道:“小伙子,家里人急病,行个方便。”
老鹞鹰从第一句话就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愣是心里不痛快的等对方多说了两句才开口道:“让他进来。”
他不等狗剩子答话,侧身顺只有一块门板没关的缝隙钻了进去,而此时,老鹞鹰给狗剩子使了个眼色,这小子立即插上了最后一块门板。
“什么事?”
老鹞鹰都没问他吃没吃,守着饭桌正用菜刀切酸菜呢。
尚坤摘下帽子紧皱双眉说道:“竹叶青被抓了。”
“你说什么!”
老鹞鹰连把狗剩子撵走的工夫都没有,立即撩下了手里的菜刀,抬起头怒视着尚坤:“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娘们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这老老少少所有人都得完蛋!”
“不是日本人。”
尚坤解释道:“是曲光。”
“怎么是他?”老鹞鹰有点想不明白了:“这狗汉奸和竹叶青没仇啊……”
“鱼水欢今天进去了一队日本兵,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期间,不明真相进入鱼水欢的人都被扣住了,曲光手下二迷糊去了邮局13号邮箱往里扔了一封信,自此开始,邮局所在的整条街都进入了到鬼子的监控范围之内。”
老鹞鹰用手拦了一下:“你等一会,我没捋明白。”
尚坤帮他清理思路道:“邮局内有我们的人,13号邮箱一直被我们租用从没有人使用,只要有我们的人落入到日本人手里,就会和鬼子说这是我们的联络方式,而我们的人一看见有人往13号邮箱投递信件,便会立即撤退,这样,我们会用损失一个人的代价换取大部分人的平安。”
“可今天,往邮箱里投递信件的人却是大汉奸曲光府上的二迷糊,鱼水欢内的办案风格也不像是‘特高课’那么隐秘。”
“我已经打听过了,警察局特务科、日本特高课,包括宪兵队都没有接到有关鱼水欢的举报,负责执行这次任务的,竟然是‘铁路署’的日军轮休士兵。”
老鹞鹰更纳闷了:“你这么说更不对了,曲光是日本人的狗,这事整个北满谁不知道?他要是看出了竹叶青的身份,怎么有可能不往上报,日本子可正在气头儿上,能放过把南京的人连锅端这个机会么?”
“这件事,我也理不清,不过眼下的重点是,我们还有机会把竹叶青救出来。”
“老许在么?”
“他那情况怎么样?”
老鹞鹰眼睛一翻,已经明白了尚坤的意思。
你这是关心么?分明是让老许豁出命去救那老鸨子!
“不在,出城了。”xǐυmь.℃òm
“出城?”
尚坤很不高兴的说道:“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老鹞鹰一阵冷笑:“和你打什么招呼?我们老许算你什么人?是你的属下啊,还是你们南京政府给他任职了?即便如此,刚给你们玩了命的干掉白建武,出城避避风头有什么不对的?”
“你!”
老鹞鹰白了尚坤一眼,转过头不再搭理他,招呼狗剩子说道:“看什么呢?吃饭啊!”
“咱的饭钱是你许叔用命换回来的,可不是谁平白无故给的,放开肚子吃,万一明天让谁给牵连着进了法场,那可就没日子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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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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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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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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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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