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锐锋是挨欺负的人么?
他张嘴就给王铭下了个令儿,王铭早跃跃欲试了,一直在门口盯着老许呢。
他们不说在东北横行无忌,那也不能换了个地方就让人打上门儿来吧?还什么理由都没有。这帮人里但凡有一个能忍下这口气,都不至于进监狱的进监狱,入抗联的入抗联。
噌。
王铭直接把腿叉子就扥出来了。
他把对付小鬼子那一套用这俩人儿身上了,脑子里想的就是先别动枪,要不然惊着了人家的大队人马该不好跑了。
此时,正赶上许开国转身……给他兴奋的呀……
呸、呸!
许开国往俩大巴掌上吐了口唾沫,俩手相互一蹭,脸上眉毛都飞起来一般说道:“娘了个脚!”
“不让你们动家伙不听劝是吧?”
“老子说来玩玩,都动正格的是吧?”
“来,谁也别留手,要不然我瞧不起你!”
呜!
四宝子哪有工夫听他唠叨?回头看了一眼,见许锐锋没制止,拽出到了一家伙就攮过去了。许开国也真不是惯孩子的家长,偏过身体抓住了四宝子手腕轻轻向自己这边一带,四宝子近乎条件反射般就往回拽,下一秒,许开国伸出另一只手的拳头一砸他臂弯内侧,这往回去的手瞬间翻了过来,刀尖冲着四宝子自己的咽喉,许开国抓起手腕的手顺势往里推:“走!”
这是个高手!
许锐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练武之人有两个最普通的级别,一个是计算自己,这种就是纯对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什么就使什么,目的是把你干趴下;另外一个,是计算别人,这种是先试探,等了解差不多了,你擅长什么就不给你什么,比如你擅长近身短打,那就给你长来长往的扎枪,你擅长单刀破棍,那我这儿就是匕首近身。
可在这两者之上,还有一种是计算意识的,这已经不能算是计算了,是用战场上的多少次生死相搏养出来的反应。
比如说摔跤里的顺势,那就是借你的劲儿摔你自己,这许开国用的正是这一手,他往过一带看着是要控制你的持刀手,可你真要是起了反应,那后面便全是杀招。
嘡!
王铭是过来帮忙的,谁知道四宝子拎着刀扎向自己,他都没工夫想,撩起腿叉子在四宝子刀尖扎向咽喉之前,一下就给撩开了,哥俩站在一块看向许开国的一瞬间,许开国就跟孩子在过年时嘴里吃着糖还看见了新衣服似得,美!
“许锐锋,你不过来么?反正小鬼子两三个可近不了我身,万一你兄弟拎着家伙要是给咱打出了真火,伤筋动骨的时候可别怪我啊。”
他一点和许锐锋为敌的意思都没有,更没有欺负人的劲头儿,像是专门过来玩儿的,眼下正玩的开心着呢。
“四哥,这孙子有病吧?”
王文善揉着肩膀站起来听到这儿,赶紧拦着:“唉,小子,动手咋打都行,千万别骂街,你眼前的是头倔驴,骂急眼了真要你命。”
王铭还管他那个?
“去你大爷的!”
张嘴就骂。
给王文善气的,直接一瞪眼,伸手就从枪匣子里往外掏家伙:“我崩了你!”
许开国连忙扔了手里的架势,回身就死死摁住了王文善的手:“唉,王文善!冷静,你冷静点!”
王文善手捂着枪匣,瞪着眼珠子看向许开国:“他骂我你没听见啊?在咱们386旅,除了那个活爹,谁敢骂我?谁敢!”
“王文善!”
“你他妈想想这是哪!”
一句话,王文善不动弹了,气呼呼的将枪塞了回去:“姓许的,你给我揍他,听见没有,揍他!”
许开国安抚住了王文善,回身说道:“你俩也是,惹他干啥?没听说过386旅全是刺头?不知道386旅王文善是出了名的小心眼?那鬼子敢摸他一个人,他么敢领着兵干县城,骂他,你长几个脑袋?万一在这儿受审结束分这小子手底下,你还活不活了?光是小鞋就能给你穿出老太太的小脚来。”
“姓许的,你这话是帮谁呢?”
“帮我本家儿啊……不是,我帮你啊,帮你。”
他说着话,不摆架势了,迈步走到了许锐锋探出身子来的窗口,往窗台上一靠:“我知道你,葫芦口一战打的漂亮,一千多鬼子,说灭就灭了,还有二百多土匪,是个爷们。”
许开国解开上衣口袋,掏出个银色酒壶,拧开盖喝了一口:“嗞……啊!”咂吧着滋味往窗台顶上一递:“整一口?”
“洋的?”许锐锋也不客气,接过酒壶往嘴里一倒,他以为是洋酒,就没做心理准备,结果这东西一入口火辣的就像是蒙古小烧,老许这喝惯了酒的人都得捏着鼻子往下咽:“啊!”再抬头,脑瓜子直晃,耳朵眼里嗡嗡的!
“啥玩意儿?”
“地瓜烧,没喝过吧?”
咳、咳……
哎呀,这玩意儿不光喝下去劲儿大,咽下去以后也不是滋味,连吞口唾沫都呛嗓子:“不对,你这不是地瓜烧。”
许锐锋没喝过地瓜烧,可你听这名儿就知道这东西没多大劲儿……
许锐锋再咂吧咂吧嘴唇,总算品明白了:“你这是原浆!”
“哈哈哈哈哈。”许开国乐的,算计了许锐锋一回跟多大个阴谋诡计得逞了一样:“有点见识啊,地瓜烧有啥意思,老爷们得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
原本许开国摆出了一副江湖豪迈范,却硬生生把后边一句话中的娘们换成了马,就跟给老虎带上了嚼子似得,野性全无。
“这话,是这么说的么?”
望着问话的许锐锋,许开国往身后一指:“说话加点小心,王文善好个二报,你这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开始搂草打兔子不说,占完了便宜抹抹嘴就给你捅上边去,缺了大德了都。”m.χIùmЬ.CǒM
“姓许的,你说谁呢!”
许开国转过头,瞪着他说道:“说你呢,怎么着!”
王文善几步过来:“你才和这小子认识屁大一会儿工夫,怎么张嘴就埋汰老战友啊?”
“我不埋汰你埋汰谁?”
“啊?”
“说好了一起打土坡窑,事成之后,歪把子归你,九二大滚筒归我,你咋办的?你看着九二大滚筒都看出花来了,扭头就给咱那活爹捅了上去,我都没回营地,旅长骑着马从师部赶过来骂了我一道,我不就顶两句嘴么?他老人家一生气就给我扔抗大回炉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骂谁?就骂你,咋!”
许锐锋在那儿歪着嘴这个乐啊,这俩人简直一对儿活宝,谁给他们俩当领导,那脑瓜仁都得炸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这二位在,386旅那才叫叱咤风云!
王文善也不是善茬:“姓许的,你一把年岁活狗身上了吧?战场上各凭本事,土坡窑是你发现了防卫松懈不假,可没我帮你打阻击,你能一个半小时解决战斗,跟接了彩礼的老丈人儿似得,撇个大嘴往回走么?”
“那么多家伙式,要进了你们的肚子里,能给我吐出来?”
“咱答应你的,是配合你的主攻阻击敌人援军,你就说咱办没办到吧?至于后边那些家伙式归谁,各凭本事,哪不对?”
“哎呀我就艹了……”
许开国把眼睛一瞪,瞧着就要动手。
许锐锋拦了一句:“你们不是一起来的么?咋还吵起来了?”
这俩人一回头,同仇敌忾:“滚一边去!”
再转回头来,相互怒视着。
过了好半晌,王文善才说了一句:“许锐锋,你瞧见没有?从这门儿走出去,你要是落他手里,得让人熊死,这是个死脑瓜,你要是跟着咱,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吹,我给你弄个日本娘们当媳妇也不是不行,只要政策允许,咱二话不说就给你办。”
“你拉倒,我本家儿结婚了,这茬,你没听说吧?人家老婆孩子都在咱这儿,你还弄个日本娘们……本家儿,我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抗大,到时候你跟我走,我给你一个独立营,你就安心当你的山大王,只要你杀鬼子,你就算上天上过日子我也不管你!”
“上头要是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只要你不祸害老百姓,有雷,我给你扛着。”
许锐锋听明白了,这俩人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欺负人的,和那位峡公一样,是揣着小心思过来的,就是表现形式不同。
这王文善,更偏向于流氓风格,好个独吃独占,他只要看上了就得弄上手;这个许开国,挺对自己脾气,那是个江湖豪侠的秉性……
“等会啊……你们二位是?”
王文善自豪的说道:“386旅新一团团长,王文善。”
“抗大常务副部长,许开国。”
许锐锋再问:“那你们嘴里的活爹?”
这俩人同时一撇脑袋,同时涌出各种情绪说道:“提他干啥……”
许锐锋也不想提,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把这两个妖魔鬼怪给降住,那还不得是佛祖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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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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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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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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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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