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被困在自家屋子不能外出,眼睁睁地看着刚播种的禾苗被大雨冲走,听着大风将树木折断的清脆声,心里拔凉拔凉的,只能祈求老天爷给口饭吃。
毕竟雨水充沛过头,就成了洪灾,这远比旱灾要来的更恐怖。洪灾会将你困在一处屋檐,这积累久了就会被淹。这村里的人熟水性的又少之又少,只能被活活淹死。
宋家一家人忧心忡忡地站在自己屋檐门口,大雨不少反而更加肆意。
范英长叹一声,道:“这次老天爷是要动真格了,非得逼死我们这些可怜的农民!”
戴年凤冷哼,讽刺道:“这雨年年都下,怎么地今年就比以往要厉害呢?再说了,这下点雨日子要过的凉快些”。
戴年凤是宋家老三宋伟春的媳妇,宋伟春是宋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当年伟春跟着外头人合伙开了一间小小的皮包厂,虽说并不是大厂,但好歹也能够生活,更不用下地讨生活。
早些天,戴年凤才带着大女儿从县城里回来,说是县城里太阳大,回村里避避暑。
范英自嘲,道:“三妹你哪能比,你都是富贵中人,自然是能和老天对着干。我们这些穷巴巴的,哪敢不看老天爷脸色。这天一变,我们就得着磨哪里得罪了老天爷”
这么说来,范英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去,这半个月上头下了禁令,说着是不能抓鱼的,自然也很少村民跑到西楚村的大池塘里抓鱼。
她眯着眼想,猛掐了一下大腿,那日看见锦文姐妹从池塘的方向走出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吧!
范英:“哎呀!不会是秀云家那两个小孩去池塘里玩,惹老天不开心了吧!”
锦文:“......”
这刚检查完鸡窝的李开雪一回屋就听到大媳妇不像样的话,顿时怒道:“你啊!吃完人家的东西就不念人家的好,啥事都往秀云家孩子身上套,害不害臊!再说了,这天灾哪能是人招来的祸害”
东玲坐在一旁,补刀:“奶说的对,锦绣她们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本领”
范英憋着气坐在一旁,连自己的女儿都胳膊往外拐,这日子还怎么活!
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的了,可这人长了嘴巴究竟还是要吃饭的啊!
这大雨一下,庄稼不生了,蔬菜也不活了,个个跟着大雨冲走了。
李开雪见着桌上干净的只留下白饭,瞧着回了几天家就暴瘦的三媳妇,内心愧疚不已。
三媳妇的孩子宋雨也不懂事,当着李开雪的面抱怨:“这还是人吃的吗?这伙食该改善一下,多吃点肉对身体好”
宋雨从小长在县城里,她一点都不想回到这穷沟沟的地方,也不想认识这些穷酸的亲戚,有损她在同学面前的尊严。
要知道县城的孩子的亲戚不是当官的,就是有正经工作的,再不济也是开饭店的。
哪里像她的叔叔伯伯,都是穷酸的农民。
李开雪自然知道三房的孩子娇纵惯了,跟着厉害的父亲过上好日子,这也瞧不上村里的粗粮。
她回屋拿了雨衣套上,戴着帽子走了出去。
这外头还下着雨呢?李开雪这一走,宋家的人正担忧着,不让她走。
范英回头瞪了一眼宋雨,教训道:“好好的,说那么多话干嘛?这村里比不上县城,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挑?”
这老婆子可不能出去磕着了,不然作为大房的范英肯定得照顾她的,到时候啥都是自己干,多累啊!
宋雨:这怪她咯,她厌恶的看着白饭,这哪能当晚饭,平淡无味。
这李开雪刚出屋子,回头发现没人跟过来,摇头叹息:没一个人关心她,这大雨天的就不会拦住她吗?
突然,一声惊喜从身后响起。
锦绣:“奶,锦绣陪你去”
锦绣从后头探出脑袋,穿着不合身的雨衣,小心翼翼道。
李开雪万万没想到会是锦绣,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摆出那不可一世的脸:“你这丫头,是想夺在奶奶前头,捡好吃的吗?真是个机灵鬼!”
这大雨天,拿着个竹篮子,无非就想掏一点别人种的被大风大雨吹下的好东西。
这被雨一冲走,漂到各个小河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东西,谁捡到就算谁的。
锦绣嘟嘟嘴。
李开雪心里明白,虽说捡东西,但这鬼天气谁想出去呢?就一个劲的弯腰看哪里有好货,时间一长,腰也酸了。
李开雪走了不忘说:“捡了的东西算奶□□上,赶紧跟上”,脸上不爽,内心却有点小高兴。
其实,锦绣憋在家里闷得慌。每天早上起来,都听见大婶在念念叨叨。阿哥阿姐们又有学堂的作业,自然有事情做。可她不一样,一下雨她就不用赶鸭子、放牛,简直有好多时间在屋里——发呆。
这不看着李开雪出去,才跟上的。
雨水果真下的大,路上都积满了水。每到一个大坑,李开雪就凶巴巴的拉着锦绣,一边抱怨道:“真是个麻烦精”
锦绣也不在意,反正奶奶一直都是这样。
不到一个小时,李开雪的篮子装满了各种水菜,还幸运的捡到了一只黄色的金瓜,不比地里的差。
李开雪拎着竹篮子回了家,锦绣一人在外面等着。这才刚过了一阵子,锦绣就被前方微弱的香气吸引住了。
她拨开前面的杂草,扶着岸边走过去。
小坑里居然躺着一个熟透的树菠萝,要知道树菠萝是村里的水果、不亚于北方的苹果。
一个分量很重的,也可以卖的几十块钱。村里的人都不舍得吃,全都摘了卖给城里人。
锦绣怕它被泡坏了,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它放到中间一块高处,然后自己也爬上去,静静地等李开雪。
×××××××
宋家的一家子正在嘀咕着李开雪在弄什么鬼,就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范英看着李开雪平安无事的回来,手里又有好多好吃的,满脸尽是欣喜道:“谢天谢地,阿妈终于回来了”
这雨是不长眼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家人煮着刚捡的金瓜,拌着白饭,吃起来甜滋滋的,也不比外头的猪肉差。
戴年凤推了一下宋雨,宋雨嗯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奶,对不起”
戴年凤忙赔不是,自己的女儿太不懂事了。
范英瞧着东玲走过来,忙问道:“这作业写完了吗?那么快就出来了”
东玲窝在屋里写作业简直枯燥无味,外头又下着雨,也不能出去转悠,这不听着伙房里有动静才走过来瞧瞧。
这不,看见她们在吃着好吃的。
不过,东玲现在也不饿,倒是有点无聊,到处找不着那个讨厌精锦绣,得意道:“锦绣那丫头片子,被水冲走了吗?一整天不见人的,都快无聊死了”琇書網
范英瞪了一眼东玲,道:“真是没小没大,人家锦绣妹跟着奶奶去找好吃的给我们,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东玲撇撇嘴,自打无趣地跑回屋里。
范英低头继续说:“阿妈,别生气。东玲就这脾气就跟她脸那么黑”,她稍微抬头,看见李开雪紧张地冒出了冷汗,担忧道:“阿妈,你这是怎么了?”
戴年凤在外头见过些世面赶紧替她掐了人中,这李开雪才醒过来,大喊:“哎呀!我把锦绣那丫头落在外头了”
什么!
现在外头的雨可是越来越大,这锦绣在外头保不准早就被推走了。
李开雪又想着锦绣是个木头疙瘩,让她在那等,她就不会离开的。
虽说以前真想一瓢水推走大,可都养到那么大了,还算个乖孩子,现在推了就怪可惜了。
这可怎么办?
李开雪急着出去找她,但这次她被几个媳妇和孩子狠狠地拦住了。
范英:“三妹,你劝劝阿妈。她听你的劝”,这个时候就不要当出头鸟。
戴年凤顾虑道:“阿妈,这外头雨大。出去了也找不着了,等雨稍微小点,我们再去找”
其他人纷纷附和。
但年幼无知的宋雨说了一句特别心寒的话:“这锦绣不过就是个外人,冲走了就冲走了”
这话倒气的李开雪直接晕了。
戴年凤啪叽一掌打了宋雨。
戴年凤生气地说:“这种话都讲的出口,多年的书白念了吗?”
宋雨摸着脸颊,哭着跑进屋里,她只不过说了外人一句话,就被阿妈教训。
所以,现在宋家是打算等雨小了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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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锦绣蹲在一处高地,周围都是水。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玩,好久没这么淋过雨了,真爽!
她将脚丫子晃在水里、溅起一阵阵水花。
突然,平静的路面有了大动静。
锦绣仔细一看,只见水平出现了一个漩涡,紧接着少年从水里骑着大母牛出现,也是楞楞地看着锦绣。
水花溅到锦绣的身上,她不得不用手遮住脑袋。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一看。
发现少年是夸张的奶奶发色,狭长地丹凤眼也在打量着她,离谱的是耳朵还带着牛的鼻圈。
锦绣看着眼前的牛鼻子,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大吃一惊,指着他道:“难道是牛神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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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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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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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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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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