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女人一直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低头看看孩子,又警惕的看看康奕。
“谢谢王叔的款待,我没这么多讲究。”康奕一脸平静,嘴角上浮起一丝弧度,恬静淡然地笑笑。
余光鄙一眼门口的女人,矮胖肥硕的身躯像尊弥勒佛的身形,只是那张蜡黄的焦脸让人看着有些心寒。
“那就好,那就好!那快坐下随便吃点,农村人比不了你们城里人。”王明又一次农村人标志性的傻笑着请到。
“恩。”康奕不好意思地应一声。
“叽”,木质凳子与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让寂寥的厨房多了一点温度,就如同空旷的山谷传出一声求救声,虽然担心害怕,但是心中不免欣慰。
康奕端起碗,举起筷子,看着不知名的黑漆漆的蔬菜无从下筷,而那碗西红柿炒鸡蛋,只能看到西红柿,鸡蛋都看不到,悬在空中的筷子就这样一直举着。
还有一个小铁锅,里面杂七杂八地搭配着一些菜叶和骨头,清清秀秀,只是锅边落下的白菜叶没及时清理,现在已经干瘪枯黄地浮在锅边了。琇書蛧
邋遢,连吃下肚子的东西也这般随意,就像这个家的布局和整理一般,脏、乱、差。
强忍着反胃地咽下一口吐沫,很快啪啦几口白饭,面露和色的冲着那两位盯着看的主人。
乡下确实比不了城市,更何况参考对象是都城康氏集团的接班人。
喉咙里滚下那团饭,胃酸就开始搅动难忍,强大的自制力让他硬是战胜反胃,又强硬地咽下一口饭。
“小康,你先吃着,我把孩子放床上去。”女人温和的看着孩子,一脸幸福的小声告别。
女人的眼神随时都在孩子身上,眼神瞟过康奕时都是警惕和害怕,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孩子,生怕被惦记上她怀里的娃。
那种躲闪和猜疑,抱紧孩子的大手,所有的注意点都在孩子身上,余光却不时瞟向康奕。
每一个微表情都是心理活动的暗示。
心有所想,行有所使。
虽然坐着吃饭,但警惕成习惯的康奕随时都在注意这对夫妻的动向,听到女人温和的声音,他优雅绅士地转过身,一脸温和笑意的点头示意女人可以离开。
那双深邃如狼般警觉的眼眸,从细微表情能洞察出不一样隐晦情感,只是转身,不经意间的眼神碰撞,就能感受出女人身上带着说不出的秘密。
沉稳、大气的处事态度,让他不显山不露水,所有的心里变化深藏心中,甚至口是心非得让人觉察不出任何异样。
一个浅淡到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不出敷衍,也觉察不出强求,表露出的每一分都是刚刚好。
多一分笑意太过,少一分又太假,总是恰到其分,让人舒服又信任。
目送女人摇摇摆摆走出厨房,门槛上的男人就在老婆离开瞬间,端起水烟筒,熟练地点燃烟丝,把嘴放到烟筒口,猛烈一吸,或许是紧张,也或许是太过熟悉而大意了。
从烟嘴里冒出一股黄色的烟筒水,华丽地落在地上,认命地被王明鄙一眼。
康奕经常下乡出警,当然见过这种简陋的竹筒制水烟筒,看着王明一脸沉闷地低着头,半张脸埋在烟筒里,使劲深吸烟筒。
迅速从兜里拿出一包烟,丢给王明。
“接着,王叔。”康奕随性地口吻看出一脸轻松。
一包金黄色的小盒物件以一条优美的弧线抛到王明面前。
“啥?”一边伸手去接,一边惊疑地问道。
“黄鹤楼1916,应该是好烟吧?这包装真漂亮。”王明翻转着烟盒,那双粗糙如老树皮的手不停转动着这包香烟。
对于闭塞的农村人,能抽上一口三十元一斤的旱烟就是莫大的奢侈,对于这种精美包装的香烟,更是此黄鹤楼非彼黄鹤楼。
黄鹤楼这个名字,在王明眼中,或许是哪座山,哪个庭院的名字,也或是哪个文人骚客留下了真迹而被商人用来炒作。
虽然谈不上陌生,至少从字面意思,还有包装,孤陋寡闻的王明心里猜测这是一包不菲的香烟。
王明虽有王世武这个当警察的亲戚,如果有事还是可以见上一面,可这远房亲戚,见面那会谈及这些分出层级的东西。
男人总是好面子,总想隐藏好自己的不足,藏得越深越好,露在外面的,都是一些能见光,有脸的东西。
多年不见,哪会谈心,只会夸夸其谈,或是甚者不愿交流。
王明唯一获得外面世界的途径,就这样在面子领域工程里彻底溃败下去。
“多少一包啊?”王明好奇地问道,还是那种农村憨厚淳朴的笑容看着康奕。
“不贵,抽吧,只是这个味道有点淡,没有旱烟抽着来劲。”康奕浅浅一笑,转身继续吃饭。
抬起头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如果告诉他这烟200一包,一支烟就是10元,那他怎么也舍不得抽。
钱这个字眼,不能挑明。
说轻松,会让没钱人觉得讽刺,说沉重,会伤到穷人脆弱的自尊。
转身看着桌子上简单粗陋的饭菜,康奕犯难地啪啦几口,心里嘀咕不会吃了就拉肚子吧?
但是他为了不辜负老乡的热情,强忍着吃下一碗饭,关于桌上的菜,他在心理安慰自己还是留给老乡明天吃吧,他年轻,不吃一顿不顶事,没什么。而他老婆还要补身体呢。
最后,他一筷子也没动。
放下碗筷,蹲到王明边上,也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偏着头,打着火,猛吸一口,安逸地问道“王叔,味道怎么样?”
“千杯恩,十年舞,此去漫天游。”王明干裂的嘴唇上粘着烟蒂,发黄的牙齿咬着烟,眯着眼,那双干枯得比村头的老槐树还要苍老的大手,举着那张小字条,一字一顿,认真地朗读上面的小字。
虽然每一个字都认识,可字里行间所传达出的意境,想要表达的含义,让他理解透彻,或者读懂这句广告语所要表达的深意,那就像让男人生孩子一般,无题。
顶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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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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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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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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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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