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他这种人对亲情应该没有太大的感觉,一百多岁的人了,什么都看得淡了。
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再说了,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按照马恋山的说法,他有钱,而且有的是钱。
他这一百多岁的人了,赚钱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就说炼活尸这一手绝活,就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收益。
这马恋山是赖上我了,他是真的没想过我想让他死。他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觉得我想让他死的话太简单了,不救他就行了。
他也许觉得,我还用得着他,他会不会觉得我也想和他一样永生呢?
马恋山很快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我是听着他的呼噜声睡着的。
第二天,我带人去砍树。
有人砍树,有人锯。
马恋山一直就跟着我。
我是亲手干活的,他不,他什么都不干,最后就是给我们干一些递水和发烟的事情。
马恋山舍得花钱,买了很多香烟。见到抽烟的人就会给他发一支,自然而然,大家对马恋山就没那么多的敌意了,甚至有些人对马恋山有了好感,说马恋山这人,还挺大方的。
我们喜欢胳膊那么粗的杆子,锯成两米长的段子。然后一段一段绑在索桥上,速度开始很快的。
主要就是看运输的速度,运过来多少,基本就能绑上多少。
一天之内,这桥就修起来了。在天黑前,我们竣工了。
不过大家也是很累的,到了晚上吃了饭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也累,不过马恋山不累。
他说:“你说这个杨钊,有点意思,一个师长,竟然自己动手干活。这个人没啥官架子啊!”
“倒是你,一天啥也没干,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就把这一天给过去了。”
马恋山笑着说:“我给大家送水发烟,这也是工作。总要有人去做的嘛!再说了,我的长处不是去锯木头,我是赶尸。我是十三太保也跟着搬木头了吧,效率是差点,但是他们不累啊!”
我说:“这样的天气,他们能活多久?”xǐυmь.℃òm
“我觉得活五年没问题,汉水这地方,气候好,不容易死活尸。”马恋山说,“明天你就看我的吧,我让活尸去砍树,我倒是看看,这鬼能找活尸什么麻烦。”
我说:“鬼会找你麻烦的呀!鬼知道你是赶尸人。”
马恋山说:“鬼要是这么聪明,那还是鬼吗?那就是妖精了。就像是地下城的,那都不是鬼,那全是妖精。”
我这时候洗完了脚,去倒洗脚水。
马恋山立即过来端起盆说:“我去倒嘛!”
“马爷,真不用,我又不是皇上,你干嘛这么伺候我?”
“我的命全靠您了呀,当家的,您可得保护我的周全,我要是死了,你也有麻烦。姜老板可是点了名的,我俩都不能出事。”
说着,他端着洗脚盆出去了,很快就拎着盆回来了。
“都睡觉了,这一天,都累够呛。”
我躺在了床上,我说:“我也累够呛,我也得睡了。”
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马恋山推我,说:“当家的,当家的。”
我睁开眼坐起来,看到马恋山拎着马灯在我床边。
“当家的,你醒醒!”
我说:“你干啥呀!这几点了呀。”
“半夜里。”
“大半夜的,你梦游啊!”
“当家的,你听听,好像有动静!”
我听了听,没听到什么。
我说:“什么动静!”
“唱戏的动静,不远,是个女的,唱得挺像样的,你没听到吗?”
马恋山把鞋给我摆正了,说:“当家的,你信我的,你下来。”
我踩着鞋,被马恋山拉着到了窗户前,他小声说:“你听!”
我这一听,还真的有唱戏的,像是秦腔!
是个女的唱的,声音虽小,但听得清楚。
唱词如下:
人是人来鳖是鳖,
喇叭是铜锅是铁。
老子英雄儿好汉,
他大卖葱娃卖蒜。
丑人自有丑人爱,
烂锅盖上烂锅盖。
出门看天色,
进门观脸色。
不会烧香得罪神,
不会说话得罪人。
不知黄连苦,
哪知蜂蜜甜。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
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不管是黄牛还是花牛,
能拉犁的就是好牛。
白了、黑了,晴了、阴了,
饿了、饱了,穷了、富了,
老老少少只图个快快乐乐。
笑了、哭了、对了、错了,
笑了、哭了、对了、错了,
男男女女只图个快快乐乐。
马恋山说:“这是唱的当地小曲,叫实话实说。很好听,关键这是个女人唱的,来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英子。你觉得这是英子在大半夜唱小曲儿吗?而且唱了一遍不够,又唱了一遍。一遍接着一遍的这么唱,你不觉得可疑吗?”
“那你什么意思?”
“这里还有女人,而且是当地女人。一个喜欢在半夜里唱小曲儿的当地女人。”
我把鞋提上,我说:“那咱得看看去。”
马恋山笑着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当家的,万一是鬼呢?”
我看着马恋山小声说:“马爷,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鬼!我说得是真正的鬼。”
马恋山点点头说:“那咱们走。”
我披上衣服,马恋山我俩就出来了。
这刚到街上,就看到英子拎着个马灯站在街心。我和马恋山走了过去,我说:“英子,你也听到了吗?”
英子说:“这秦腔唱得很正宗啊,但这里是没有人住的呀!难道这里还有守墓人吗?关键是,这大半夜的唱个没完没了,这是在告诉我们,这里不是没人管,而是有人的。这是对我们的警告吗?”
小曲儿还在唱着,在前面大概三百米左右。
我说:“去看看就知道了!是人是鬼,得先见见吧!”
我们三个人拎着两盏马灯沿着街道往前走,三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我们到了之后,看到的是一座很大的宅子。像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大门口。
大门两侧都是门房,中间是门楼子,大门很宽,以前肯定是上了漆的,现在漆都掉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当年的辉煌。
这大门做的很精致,关得也很严实,带咬口的,所以,没有门缝。
我们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但这小曲儿就是从这里面唱出来的。现在一直还在唱着。
英子从身上摘下来绳子,上面有爪,她一扔就扔上了门房的屋檐。英子看着我说:“你上还是我上。”
我说:“我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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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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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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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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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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