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英俊只有不到三尺的空间,只能凑合着。
这一路风景秀丽,但哪里有心情看风景啊,这车把我俩的骨头架子都快晃散了。就这样走了足足两天,总算是晃到了山城。
到了这里再去忠县,我们坐的是一辆马车,马车拉的是猪崽子。晃晃悠悠一大早开始走,一直到了天黑才把我们带到了忠县。到了这里可就再也没有车可以坐了,我和陆英俊这一路下来,弄得像两个脏猴儿。
我俩先去置办了两身像样的衣服,就是当地裁缝铺的粗布褂子,买完了没换,找了个澡堂子,舒舒服服泡个澡之后,换上了新衣服。然后在东街的路口找到了一家叫三民的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对着地图上的路线,我俩开始步行。朝着刘小山的老家而去,这是一个叫鸡爬坎子的地方。
虽然我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走可就是整整一天,总算是在天给之前到了这个叫鸡爬坎子的地方。
到了的时候,村口有几个孩子在玩耍,看到我俩之后,都呆住了。
我俩进村,这群孩子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我们,还会在我们身后嬉笑。
陆英俊说:“带我们去村长家。”m.xiumb.com
这群孩子同时指向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也就是五岁左右,她说:“我老汉儿是村长。”
陆英俊见多识广,他告诉我,老汉儿就是爸爸的意思。
村长姓李,全村人除了张小山一家,其它都姓李。张小山的太姥爷是这里的土著,张小山的爸爸是投奔他岳父的爸爸的房产而来的,张小山的太姥爷在张小山的爸爸来之前就去世了。张小山的姥姥、姥爷年轻时候就离开了这里,没回来过。张小山这里的老房子,是他太姥爷留下来的。这是我们最新了解的情况。
陆英俊坐在一个小竹凳上,一边听着一边记录。说:“张小山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
村长说:“那可就早喽,应该是十一二岁就出去读书喽,这娃子脑子好,是读书的料。”
陆英俊这时候拿出来照片,交到了村长手里,说:“看看这是谁!”
村长拿起来一看就笑着说:“这就是小山子嘛!”
我一听就知道,张小山没有问题。
村长笑着用国语对我们说:“你们这是在调查他什么?你们是不是在考察他,他是不是要当大官了呀?”
陆英俊点点头,一笑说:“没错,他要当大官了,要当平京的督办公署的大官。”
村长一听就拍着大腿说:“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啊!当年这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这孩子灵气!”
陆英俊一听愣了下,说:“抱回来?”
村长这才一拍脑门说:“对对,我忘了说了,这小山子是从外面抱回来的,抱回来的时候已经三岁了呀!”
陆英俊伸着脖子说:“从哪里抱回来的?”
村长摇摇头说:“不晓得,是张小山他爸抱回来的,从哪里抱回来的他从来没说过。小山子妈妈身体不好,没办法生养,张小山的爸爸抱回来一个孩子,可是把两口子开心的不得了,当年还摆了宴席,全村人都去了,全送了礼。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我说:“张小山的父母怎么死的?”
村长说:“得了鼠疫病死的,张小山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埋了,还是我把这两口子埋了的。张小山在家里呆了三天就走了,那时候他在保定上学。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三块银元,说是他父母的安葬费。这孩子仁义,是个好孩子!”
陆英俊说:“张小山的亲生父母是哪里的,没有一点说法吗?”
村长说:“兵荒马乱的,孤儿太多了。这种事也不好问,张小山的父母都不说,人家就是不想别人知道。”
我说:“严格来说,张小山在这里还算是有亲戚。你们都是张小山的亲戚吧。”
村长皱皱眉说:“张小山的外公的父亲,和我的太祖爷爷是一个爷爷的孙子。这算亲戚吗?”
陆英俊不屑地嘿了一声,他说:“这还算啥啊,他到这里也就是个外乡人了啊!走,我们去看看张小山家的老宅。”
张小山的老宅是一栋木屋,已经破败,屋顶塌了一半,这房子已经摇摇欲坠。我看着说:“张小山怕是回来也住不了了。”
村长说:“人家当了大官,再也不会回来喽。”
晚上我们在村长家吃的饭,村长杀了一只鸡,炖了两条鱼,我们在这里喝了村长半斤酒。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陆英俊给村长扔下了两个银元,算是我们的酒钱。没直接给村长,怕他磨不开面子要,而是直接给了村长老婆。并且嘱咐好了,我们走了再把银元的事情和村长说。
我们原路返回,到了山城的时候,我俩懵了,不知道怎么回平京了。这可怎么办啊,无奈之下,我们给于小仙儿发了一封电报求助,一角钱一个字。要知道,一角钱可以买十六斤大米啊!所以,电报发的很简短:被困山城天涯旅社,急回!陆。
七个字,七角钱就这么没了。那也比转电话方便多了,这转来转去,还不一定能接通。
晚上的时候还没收到回信,我和陆英俊商量,要不我们坐船去武汉,然后从那边坐火车回家。
陆英俊说:“这么整估计半月都到不了家,什么事都耽误了。”
我说:“这电报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送到,这于小仙儿啥时候能收到,收到之后啥时候能回信,回信之后什么时候能安排,这都不确定,但是我们坐船去武汉,然后转火车,是能肯定的。”
陆英俊说:“那也行吧,如果明天中午之前还没有接到于小姐的消息,我们就坐船回去。顺流而下,顺便看看江景。”
我说:“查来查去,张小山的身份倒是查清了,但嫌疑还是没解除。谁也不能保证他不是张道阳的孩子。”
陆英俊说:“只要拿到张道阳的画像,我们这案子应该就结了。这画像特别重要,你是看相的,你应该能看出张小山是不是张道阳的儿子吧。”
我说:“谁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要逃,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回去之后找邮局的邮递员问问,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们去了山城邮电局,没有收到于小仙儿的回电。陆英俊要打电话试试,但是电话一直转不过去,我们也就放弃了。立即去买了船票,当天下午三点上了船,顺流而下。
就这样一路辗转,我们从山城回到平京整整用了十二天,离我们从这里走,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天。
我们回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林穗还在保护陈署长。张小山和汪斌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站岗,刘全胜负责楼梯口登记。
折腾了二十来天,我是累得快趴下了,在北山别墅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这才缓过神儿来。陆英俊也差不多,睡了个昏天黑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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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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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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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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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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