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酒隐安陆,蹉跎十年”是李白逃脱不了的宿命吗?
哪怕,李白拒绝了许氏求亲。
哪怕,李白此生并未成为令人不齿的赘婿。
哪怕,李白比之剧情中更加光彩熠熠。
只是因为干谒不顺吗?
不,这不像李白的风格。
她眼中的李白,从不是如此容易认输的人。
“不,阿兄肯定出事了。”
荪歌咬咬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笃定。
她抬眸,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似是要将每一个字印在心中。
半晌,缓缓的将信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孟浩然挑眉,满是不解。
这明明是一首恬淡到极致,似世外桃源宁静安乐的氛围,李明月是如何断定李白出事了?
这解读,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还是说,这么多年,他学艺不精,会错了意。
“孟夫子,无关诗词造诣,全靠一母同胞心意相连。”
似是看出了孟浩然的心思,荪歌轻轻开口解释道。
╭(╯^╰)╮
也不知,李白这报喜不报忧是跟谁学的。
难道,家人不应该是最大的底气最强的依靠吗?
荪歌心中不快,但担忧更占据上风。
“孟夫子,接下来的江南游怕是不能结伴同行了。”
“我担忧阿兄,不见难安。”
白兆山,桃花岩。
李白信中不提,她也能猜到。
她倒要看看安州安陆,究竟是藏着怎样的龙卧着怎样的虎,竟让李白退避三舍。
孟浩然心头一跳,生怕是许家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自找麻烦。
他和许家,还是有几分交情在的。
同样的,与这李家兄弟二人,更是相见恨晚。
他不愿交恶发生。
但,依他对许家的了解,许公不像是如此短视之人。
从这些年,许家稳中有进,徐徐图之的发展,便能看出许公的睿智。
不是许家的话,那安州还有什么人会逼的李白隐居?
这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这事情,越发有趣了。”荪歌眉头一挑,冷声道。
孟浩然:……
他突然觉得,他心中所思落了下乘。
啧啧啧,格局小了。
明月公子初到扬州时那场轰动全城的接风宴,他也略有耳闻。
如今,时隔很久,依旧为人津津乐道。
随心所欲,不亏欠不有愧,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这样的李明月,到了安州,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知明月公子是否介意老夫一同前往。”
“令兄与老夫志趣相投,志同道合,他有难,老夫既已知晓,就无法袖手旁观独善其身。”
孟浩然注视着荪歌冷凝的神情,开口道。
荪歌微微犹豫,会有人愿意在落魄潦倒时见偶像吗?
不过,偶像的力量不容小觑。
孟浩然的一席话,对于迷茫中的李白也许胜读十年书。
“当然可以。”
荪歌和孟浩然立刻结束了乐游江南,奔赴安州。
早知道,倒不如当时抛下扬州的刚有起色的香料事业,随李白一同入安州。
与其思考她不知何时离开后,李白无法接受,无法独立生存,倒不如把握好现在。
刚到安陆,荪歌和孟浩然在食肆填饱肚子养精蓄锐,便从别的食客口中的三言两语拼凑出了大概。
《上安州李长史书》
“谁能一字不差默写出来,本公子给百贯。”
荪歌抬手,厉声喝道。
悔过书?
李白亲手写下的悔过书,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宴席的佐酒之物。
百贯?
在这斗米十钱,物价极低,普通农户一年花费不超四贯的开元年间,百贯无异于是一笔天降横财。
荪歌话音落下,嘈杂的食肆有瞬间的安静。
面面相觑,有意动,有怀疑。
有这百贯钱,也能成小富之家,暂时衣食无忧了。
不过,一字不差是不是有些为难人。
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口口相传记了几句被人嘲讽最欢的,哪能一字不差。
“没人吗?”
荪歌起身,嗤笑道。
哪怕是悔过书,李白的才情都惹眼至极。
可偏偏这些人只看出了卑躬屈膝,看出了负荆请罪的小心翼翼。xiumb.com
何时,负荆请罪是贬义词了?
“那本公子换一下要求,一字一贯。”
“凡能默写一字,便从本公子手中拿走一贯。”
荪歌挥挥手,门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便从马车上抬下一个大大的木箱子,打开皆是摆放整整齐齐的铜钱。
“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百贯,千贯而已,何难?”
食肆掌柜,很有眼色的准备好文房四宝,抓住时机派店小二去长街宣传。
有一字一贯的噱头在前,必定蜂拥而至。
届时,食肆必然爆满。
荪歌冷眼,默认食肆掌柜的举动。
她不怕人多,靠着只言片语的肢解李白的悔过书,那她就把完整的悔过书印在这些人心中。
无论何时,财帛动人心。
孟浩然心中赞叹,反其道而行之,此法可行。
李明月,不愧是李明月。
“那,那我先来。”
“我记得那句今小人履疑误形似之迹,君侯流恺悌矜恤之恩。”
荪歌点头,小厮依命,十数贯钱奉上。
“书愧于影,夜惭于魄,启处不遑,战无地。”
你一言,我一句,七百余字洋洋洒洒的《上安州李长史书》被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
荪歌也散钱七百贯。
七百贯,数十万枚铜钱散了出去。
“悔过书既已全,那可有识文断字的学子为本公子解读一二?”
“依旧是一字一贯。”
“本公子要的是精准解读,而非人云亦云。”
解读李白的悔过书,那么就不是人人可为了。
最起码,知典故,通诗词。
“难不成这安州的学子墨客都是徒有虚名之辈,若如此,倒是本公子唐突了。”
财帛,激将法,双管齐下。
在荪歌一人对百人时,孟浩然正凝神通读李白的那篇《上安州李长史书》。
一篇悔过书,引经据典,妙语连珠。
态度诚恳,却又不会过于谄媚。
李太白的才情,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这就是这样一篇悔过书,竟被人刻意曲解拼凑,让李太白成为了安州的笑话。
难不成梗着脖子进大狱才是风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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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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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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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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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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