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依言抬起头,面上无悲无喜,平添了优雅和高贵。
华美的服饰,精致的妆容,让雅鱼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待拆的礼物。
吴王夫差眼中是傲慢得意,越王勾践眼中则是顺从卑微下藏着胸有成竹。
“果真是人靠衣装。”
吴王夫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兴致盎然的提剑走下台阶。
雅鱼的心紧紧揪着,一时间,她自己竟丧气的觉得死在吴王的剑下也是一个好的归宿。
吴王夫差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长剑挑破衣衫,外袍滑落在地板上,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细小却又清晰。
雅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身子轻颤,她甚至能够想象出围观的歌姬舞女轻蔑嘲讽的窃窃私语,想象出她的夫君越王勾践越发变态固执的嘴脸。
她宁愿,她的夫君还有最后的骨气,允她自尽。
或许,这样她到死都还会念勾践一句好。
隐约察觉到吴王夫差再一次将长剑抵在堪堪蔽体的里衣,雅鱼就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睁开双眼“吴王,我虽为越女,可杀不可辱。”
越国不需要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越王后。
她的儿子也不能有她这样的母亲。
薄薄一层的里衣,是她最后的体面。
雅鱼抬手,拔出插在发髻剑的珠钗,抵在喉间。
一颗一颗的血珠冒出,似是盛开出一朵最妖艳最绚丽的花朵。
吴王夫差,颇为赞赏。
只是没有人知晓他是在赞赏雅鱼身上为数不多的气节,还是在赞叹这幅惊心动魄的美人图。
淡妆浓抹的雅鱼,绽放出了本属于她自己的美丽。
越王勾践依旧跪坐在地上,眼底带着一层薄怒。
雅鱼,这个他一直都觉得乖顺至极的女子,竟堂而皇之的违背了他的计划。
“吴王……”
勾践有心补救,却见夫差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夫差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面前以死相逼的雅鱼“美人儿性烈,但实在美丽,为奴为仆,着实可惜。”
“不如,就入了寡人的后宫,寡人封你为夫人。”
“到时候,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可以继续居高临下的俯视所有人,包括你曾经需要倚仗的越王勾践?”wWW.ΧìǔΜЬ.CǒΜ
“如何?”
对雅鱼,吴王夫差更多的是发现新奇物什的新鲜。
雅鱼紧紧的攥着珠钗“我不愿。”
她若成为夫差后宫等待宠爱的一员,她的儿子也会因她成为越国的耻辱。
为人母,不能为贪求那一丝生机,就将自己的儿子扔进泥潭沾满污秽,一生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吴王,我做出了选择。”
吴王夫差握着剑的手一顿,玩味的神情戛然而止。
雅鱼在赌,赌伍封曾跟吴王坦白过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赌吴王夫差对伍封的容忍和宠信,也赌伍子胥父子在吴国的势力足以让吴王夫差犹豫。
吴王夫差紧皱着眉头,颇有些恼怒。
女子,本应柔弱。
“滚出去!”
吴王夫差转头,瞪向勾践。
勾践:……
带着一头雾水的勾践,不敢耽搁。
而伯嚭小儿子,也跟在勾践身后逃似的离开了大殿。
他是喜欢喝酒享乐,但不想这么刺激。
歌姬舞女见夫差陡然暴怒,也吓的连连退去。
偌大的殿内,只与夫差,雅鱼,还有伴夫差长大的寺人。
吴王夫差随意的将长剑插回剑鞘,气闷的连灌了两杯酒,才勉强压住升腾的火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在气,伍封高他一筹吗?
“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雅鱼脊背挺得笔直,所有的柔婉温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勇敢。
似乎在下定决心将珠钗抵住喉咙时,身体里就冒出了无尽的勇气。
“我要见伍封。”
刹那间,吴王夫差的脸更黑了。
“在你眼里,寡人的威势竟不如伍封?”
雅鱼摇摇头“非也,吴王雄才伟略,杀伐果断,的确可称雄主。”
“见伍封,只是因他对我无杀意。”
“我想活着。”
雅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大不了,就一死。
她死,唯一的受害者就是勾践。
但以她对勾践的了解,勾践定然能想出新的法子自救。
而越国子民,总不能因为她宁死不屈辱骂她吧。
她的儿子,可以有一位贞烈的母亲。
死了,她不亏。
“宣伍封!”夫差咬牙切齿。
伍封,竟也悄无声息间从一株旷野间的小草,不知不觉成为参天大树。
这本应是他乐见其成的。
可,夫差心底深处不断溢出的却是忌惮。
寺人应下,快步走出了大殿。
在等待伍封的过程中,夫差没好气道“放下歇会儿吧。”
“寡人后宫从不缺美人儿,寡人还不至于强迫你。”
雅鱼已经定定的站着,不知疲倦不知酸疼的举着细长的珠钗,怕罐子破摔道“吴王,违背对方的意愿,都是强迫。”
“寡人让你献舞,你也没拒绝。”夫差不满反驳。
雅鱼平淡道“在权力地位不对等的境况下,不拒绝不代表内心同意。”
夫差:牙尖嘴利!
真是没看出来!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雅鱼是如水般温柔顺从的越女,不曾想骨子里还憋着这么大一股劲儿。
“为何不能从了寡人。”
“我吴国国强兵壮民富,称霸天下,成为天下霸主是迟早的事情。”
“你成了寡人后宫的夫人,天下间无人敢小觑你。”
雅鱼用另一只手擦了擦不断滑落的血滴“以前,我也是越国最尊贵的女子。”
“勾践也曾许我一世尊荣,我也曾下定决心生死相随,绝不相负。”
“结果如何,吴王也看到了。”
“靠夫,不如靠己。”
夫差掩下心中的震撼,讥嘲道“但在此同意随勾践入吴时,就接受了受尽屈辱吗?”
“怎么,只是被寡人挑破了衣衫,就受不了吗?”
“可笑。”
“蝼蚁尚且偷生,何来可笑?”雅鱼反问。
“从没有选择时,我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若有选择,谁不想活的堂堂正正,体体面面。”
“勾践是勾践,我是我。”
“吴王也曾说我是越国的贵女,所以,从小到大,我从不卑贱。”
(本章完)
www.yetianlian.cc。m.yetianlian.cc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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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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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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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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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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