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毁灭的情绪,瞬间充斥在吴王夫差的胸中。
一方面,他愤怒于伯嚭的贪心不足私下与越过勾结;另一方面他又疑心于伍封的洞若观火无所不知。m.xiumb.com
夫差的话,让营帐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试试?
试试就逝世了吧?
伯嚭冷汗涔涔,瘫软在地。
伍子胥则是目露担忧。
片刻,就在伍子胥决定上前一步劝说夫差时,荪歌开口了“臣愿一试,表对王上忠心。”
“请王上执剑。”
伯嚭:!?(_;?
疯了!
都疯了!
夫差嘲弄的笑意,僵在嘴角。
“太宰,你呢?”
伯嚭打着哆嗦,没有言语。
他历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从楚到吴,为的是复仇,为的是位极人臣,而不是丧命。
可,伍封已经表态……
“臣,臣也愿一试。”
伯嚭在赌,赌吴王夫差不会自断臂膀。
若他死,吴国的朝堂上,就无一人能制约伍子胥。
吴王夫差一拍桌子“好!”
“长幼有序,那就太宰先试吧。”
伯嚭:他的命不是命吗?
吴王夫差从一旁的架子上拔出剑,龙行虎步的走到伯嚭面前。
长剑透着寒光,锋利无比,也让人胆战心惊。
长剑抵在伯嚭颈上,冰凉的触感,如同被无数的小蛇细细密密的啃食着理智。
吴王夫差面无表情的把长剑往前一推,伯嚭不受控制的往后一避“王上,求您再给臣一个机会吧。”
伯嚭不敢赌了……
刚才那一下,他若不闪,此刻头都要滚落在地上了。
吴王夫差嗤笑一声,拎着长剑,指着伍封。
荪歌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气魄,对着吴王夫差行了个礼,直直朝着剑尖撞了过去。
“封儿!”
伍子胥撕心裂肺的叫出声。
长剑刺破衣衫,吴王夫差才堪堪将剑移开。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剑尖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瘆人的狠。
吴王夫差神情复杂,眼神不断在长剑和伍封身上打转。
他不怀疑这是做戏,更不怀疑这是伍子胥的计谋。
伍封,是伍子胥唯一的血脉,也是伍子胥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以伍子胥那重情重义的疯批性子,绝对舍不得用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局。
伍封,竟真的不畏死,竟真的愿意为了他献出生命。
吴王夫差心中的暴虐毁灭的情绪,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顿时,营帐中,如雨后初霁,云开日出。
伍子胥慌乱的搀扶着荪歌,一摸,又是湿哒哒一手的血。
这是,这血好像不够烫。
他上过战场厮杀,感受过鲜血喷洒在脸上。
“还请王上能允许老臣带封儿下去包扎。”
吴王夫差摆了摆手“准。”
偌大的帐篷中,唯余夫差和伯嚭。
伯嚭绞尽脑汁“王上,这必然是伍子胥取信于你的手段啊。”
吴王夫差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尽是玩味。
“据寡人所知,太宰全族皆被楚令尹子常所杀,当年先王伐楚后,伍子胥在掘坟鞭尸报父兄之仇时,太宰在做什么?”
“当时的伍子胥因辅佐先王,建阖闾大城,造船练海军,早已名满诸国。”
“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要鞭楚平王的尸,你此刻竟在跟寡人说伍子胥用唯一的亲子做局?”
“你是不是太高估伍子胥的心性和决断了?”
伯嚭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却又不知该如何狡辩。
长剑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过于触目惊心。
“伯嚭,怕死不可耻。”
“只是,在寡人尚未决断时,谁给你的胆子与越国使者眉来眼去。”
“看来,在越国人眼中,你伯嚭当真是他们的保护神啊。”
“伯嚭,若寡人执意公事公办,你此举,便是叛国,吴国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伯嚭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王上,臣就是鬼迷心窍。”
“臣从未有叛国之念,臣只是想趁机打压伍子胥,想让王上重新倚重臣。”
“还求王上能再给臣一个机会,臣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起来吧。”吴王夫差将长剑上的血擦拭干净,接着道“寡人没想过要你的命。”
“但,你日后也莫要再攀扯伍家父子。”
“伍封对寡人的忠心,有目共睹毋庸置疑。”
“至于伍子胥,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伍子胥只是嘴臭,心不恶。”
“寡人要的是你制衡伍子胥,而不是给伍子胥泼脏水将他拉下马取而代之。”
“望你心里有数。”
……
回到自己帐篷的伍子胥,连忙扯开荪歌身前的衣衫。
有血……
没伤口……
这一点,并不意外。
但以封儿冲向剑时的力度,绝不应安然无恙。
“你这孩子,越发胡闹。”
“若不是王上撤剑撤的快,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荪歌:不,若不是夫差撤剑撤的快,那把剑就断了。
她的身体,她有数。
“父亲。”
荪歌压低声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段日子以来,王上对您越来越不满,也越发猜忌。”
“伯嚭此人,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倘若被他得到机会再次扶摇直上,父亲危矣。”
“孩儿也只能趁此机会,向王上表示忠心,顺带削弱王上对伯嚭的信任。”
“经此一事,伯嚭再没有可能得到王上全身心的信任,日后,凡伯嚭之言入王上耳,都会大打折扣。”
“这对父亲,对吴王,甚至对整个吴国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
伍子胥有些愣神,好些年前被离也曾这般劝他,阻拦他向吴王阖闾举荐伯嚭。
而他当时则被所谓的同病相怜,同忧相救蒙住了双眼。
后来,成功伐楚,他的刎颈之交孙武也曾一再劝他伯嚭为人,矜功自任,以后必为吴国祸患。
唉。
好像他才是那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那也不能用性命去冒险啊。”
“你是父亲唯一亲人,你若死了,父亲此生也命尽于此了。”
荪歌哑然,可也正是如此,才能让夫差疑心尽消,
毕竟,伍子胥重情重义的形象是深入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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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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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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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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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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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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