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阵仗,又是叩头,又是哀嚎的,实在煞风景。
太武殿内的地毯是新换的,脏了多可惜。
所以,他便屈尊降贵走出去听听这些倒人胃口的东西能说出些什么。
“你随寡人一起去看看,顺带认认人。”
高湛不由分说道。
总得有个美人儿赏心悦目的在身边吧,否则他实在无力面对。
认人?
阿史那氏挑了挑眉,认这群必死的人干嘛?以后下去好有人带路吗?
不过,阿史那氏并没有出言反驳。
她也很是好奇,在大赦天下的第二日,这北齐朝堂究竟是出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让这些官员不顾士大夫的体面,在太武殿外鬼哭狼嚎。
太武殿下,高湛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湛:(◐‿◑)
大喜事啊。
他的纬儿竟然学会杀人了,亏他之前还觉得纬儿过于仁慈软弱。
在这乱世之中,一味的软弱便是无能。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这又是闹什么?”
高湛一本正经的问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问题。
官员们:(・᷄ὢ・᷅)
这问题问的简直不做人。
“难道寡人在位时杀的人少了,寡人既杀得,新君为何杀不得?”
“难不成你们是在欺负新君年幼?”
“这事儿寡人不会插手,总不能让新君觉得你们这些做臣子厚此薄彼,还会离间父子之情。”
“操劳一夜,倦了。”
“你们自求多福吧,寡人还要静心养病呢。”
高湛摆了摆手,懒洋洋的,任由阿史那氏搀扶着回到了殿内。
回到殿中,高湛斜靠在软榻之上,眉头紧皱,目露思索。
纬儿疯起来,与他也不遑多让啊。
只是,为何纬儿突然大开杀戒。
说实话,今日死在朝堂上的那几個,他以前还挺喜欢的,最起码知道如何讨他欢心。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死去,他莫名有点儿感伤。
若是他以后想不到新花样,难不成还得亲自下去问吗?
不行,他得召高长恭前来一叙。
纬儿的心思,唯有高长恭知晓的最清楚。
“太上皇,臣妾约莫能猜透皇上的想法。”
阿史那氏轻轻晃着扇子,沉声道。www.xiumb.com
“皇上应是有了问鼎天下之心。”
“所以,抓紧一切时间,雷厉风行,将北齐打造成铁桶一般。”
高湛:(#゚Д゚)
认真的吗?
他的毕生理想就是保住荣华富贵,纵情享乐。
而他的儿子,竟然想一统天下,结束这数百年的乱世?
这步子,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乱世,岂是那么好终结的。
可就算是理智上有诸多不赞同,他依旧忍不住心潮澎拜。
可行吗?
不行,还是得见高长恭,要不然他心难安。
高长恭:……
同在宫城,太上皇又何必舍近求远。
刚刚回到府上不久的高长恭,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急匆匆的返回来。
高长恭到达太武殿时,高湛正红袖添香,执笔作画,而阿史那氏在一旁一边磨墨,一边一脸诚恳的夸赞。
高长恭抬头侧目一看,心下微微叹息。
这实在是难为阿史那太后了,竟能对着这样稚嫩的画作夸的天花乱坠。
“臣高长恭叩见太上皇,皇太后。”
阿史那氏抬眸看向了高长恭。
经洛阳一战,在突厥,高长恭也是传奇人物。
许是来的匆忙,朝服还未换下。
平平常常中规中矩的朝服穿在高长恭身上却时别有一番魅力。
仿佛高长恭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证明风骨二字是真的存于世的。
阿史那氏也终于明白,为何北齐的这位青年将领在战场上要以青面獠牙面具遮面。
过于美貌,过于精致,也过于让人艳羡。
高家人的样貌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阿史那氏敏锐的察觉到,在对待高纬和高湛时,高长恭的态度是不同的。
对高湛,高长恭是对皇权的诚服。
对高纬,高长恭是发自内心的忠诚。
那份忠诚,只为高纬。
年幼的新君继位,朝堂之上非但没有权臣弄权,杀伐果断,且还有才俊信服。
北齐,远比外界所以为的要强大。
阿史那氏在心中下了论断,看来她选择北齐真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无需行礼。”
“纬儿所行之事,你可提前知晓?”
高湛连连放下画笔,墨渍浸染后,那幅被阿史那氏盛赞的画越发惨不忍睹。
阿史那氏面色如常,如同一个透明人默默的离开了殿内。
心中已有猜测和定论,若再留在殿中,反而惹人烦。
“知晓。”
“也不知晓。”
高长恭老老实实道。
“陛下只与臣说了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至于如何安,臣并不清楚。”
攘外必先安内……
只这一句,高湛便得到了答案。
他的儿子,那个尚且年幼的新君真真起了问鼎江山一统天下的心。
“你觉得胜算有几成?”
高湛心里捏着一把汗。
“陛下在何处,臣便在何处。”
“对了,太上皇,陛下曾说他想整顿吏治,发展民生,巩固国防,开源节流。”
高长恭状似无意道。
开源节流四个字,成功让高湛的关注点跑偏了。
“开源可以,节流就不必了吧。”
高湛看了眼自己富丽堂皇的太武殿,颇有些心虚。
一旦节流,他的幸福生活将大打折扣。
“你是纬儿最信重之人,多劝劝。”
“对了,这是方才跪在寡人殿外官员的名单。”
“该杀,便杀,寡人绝不会置喙。”
高湛扔给高长恭一块绢帕,随意道。
“当然,只要纬儿开口,寡人代劳也可以。”
杀人,他可实在是太喜欢了。
“走吧。”
高长恭才是真正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次次被传召,次次只有几句话。
高长恭很是纳闷,明明其中的关键,太上皇自己便能看透,可偏偏还非要从他口中再听一次。
这是什么癖好?
“等等。”
就在高长恭的身影即将踏出门槛时,高湛冷不丁的再一次开口了。
“你当真看不上寡人的儿子?”
高湛:……
Σ(゚д゚lll)
这是能问的问题吗?
高长恭落荒而逃,高湛笑的肆意张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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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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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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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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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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