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姓氏……
高家血脉……
最可怕的是,得将士敬重,一呼百应。
胡皇后的眼中止不住升起了浓浓的忌惮和排斥。
“母后,我一日为君,他便一日为臣。”
“我希望母后莫要因为一时忌惮出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母后若伤他半分,儿臣自伤半分。”
荪歌语气稍稍变冷,四目相对,严肃认真的开口。
她知道,胡皇后对高纬尚有几分慈母之心。
但这几分慈母之心与高高在上的权势比起来,微不足道。
胡皇后不同于清醒着堕落的高湛。
高湛深知北齐的处境,而胡皇后长于内阁,囿于宫城,眼前即是世界。
她要留住的只是这邺城宫墙内一亩三分地的锦绣繁荣,外界的水深火热,她看不到,亦不清楚。
所以,她若不言辞激烈的警告,头脑发昏的胡皇后眼见她与高长恭日渐亲厚,高长恭在朝中话语权水涨船高,难保不会伸手。
“纬儿!”
胡皇后猛的抬高声音,按着荪歌肩膀的手下意识的缩紧,好看的凤眸中乘着满满的怒气。m.χIùmЬ.CǒM
以往纬儿虽沉默寡言阴晴不定,但最起码对她这个母后还是尊敬有加,从不曾有所拂逆。
“母后,儿臣是认真的。”
荪歌没有半分退让。
她不能退,退一步,等待高长恭的就是无休止的伤害。
胡皇后银牙紧咬,身子因暴怒和不满微微颤抖。
相视无言,半晌,胡皇后颓然的松开手“纬儿,你可知皇家无亲情。”
“莫要天真,到最后伤己。”
当今陛下与先帝高演是何等的手足情深,委以重用。
结果呢?
高家手足相残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容不得她心中残留半分侥幸。
如今,她寄予厚望的纬儿竟一反常态的讲起来信任和忠诚,着实可笑。
“母后,父皇应允了。”
“在天下万民朝廷百官心中父皇残暴不堪麻木不仁,但母后作为枕边人应知,父皇非庸材。”
“这是父皇和儿臣共同的决定。”
荪歌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态度软了软“方才儿臣言语不敬,向母后请罪。”
胡皇后眼神变换,从散乱到妥协。
对高湛,她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既如此,母后便不再多嘴。”
“凡事,多留心。”
“今日乃是宫宴,庆祝洛阳之战大胜,平原王都曾亲自为你请功,是你的荣耀时刻,莫要开口请罪闭口请罪了。”
“好好洗漱整理一番,前去参加宫宴吧。”
胡皇后想伸手摸摸荪歌的头,最终还是抬起又放下。
她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个怎样的儿子。
荪歌点头应下,带着陆令萱离开了昭阳宫。
陆令萱欲言又止,嘴唇翕动,犹豫半晌“殿下何不与娘娘转圜一二,如此一来,岂不是伤了年纪母子情分?”
“二来,安定胡氏和范阳卢氏同气连枝,是股不小的助力。”
朝中的势力分布,陆令萱一直都熟烂于心。
荪歌微微侧头,平静道“很多时候,果断的态度才是最有力的保护。”
“模棱两可,只会让人心存侥幸。”
“至于姊姊的担心,大可不必。”
“安定胡氏和范阳卢氏能同气连枝的前提是胡家出了位皇后,又有本殿下这位未来的储君。”
“大族之间,姻亲不知几何。”
“本殿下稳,他们两家之间的利益联系才是坚不可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以,胡氏和卢氏的结盟,不足为虑。
最重要的是,在她心中,高长恭的价值绝非两个世家可比。
陆令萱若有所思,沉默的跟在荪歌身后。
她发现,自家殿下对兰陵王高长恭的偏爱还真是不动声色却又无处不在。
对于处境尴尬的高长恭而言,这样隐晦而坚定的偏爱胜过高朋满座时的众所周知。
只能说,殿下永远在毫不犹豫选择高长恭。
高长恭,何德何能。
……
……
夜幕降临,幽深宏伟的宫城渐渐喧闹。
宫灯璀璨夺目,丝竹声不绝于耳,内侍宫女镇定有序。
这场宫宴,极尽华美而盛大。
就好似花开荼蘼,极致绚烂后,翻过旧的篇章,迎接新的篇章。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段韶越发愁眉苦脸。
那个惊世骇俗的提议马上就要在酒过三巡后由他亲口提出了。
他深觉,他不配被陛下委以这样的重任。
美酒佳肴在前,丝竹声声在耳,都无法让他心中轻松片刻。
“陛下,钦天监监正求见。”
段韶:……
来了,来了,大戏开场了。
他的陛下是真的下的一手好棋啊。
满场的喧闹,戛然而止。
钦天监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也不知道钦天监监正带来的消息是福是祸。
这世道已经够乱了,上天是会怜悯众生,还是降下责罚。
“陛下,大凶之兆。”
钦天监监正的第一句话,便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头顶。
大凶?
天灾,还是战乱?
“还请监正细细道来。”
一手策划的高湛一本正经的表演着,眉目间还隐隐约约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着急和紧张。
“陛下,天降彗星,灾难将至。”
彗星降世,历来为兵丧凶兆。
要么大将起兵谋反作乱,要么就是君主将亡国将不国。
可无论是哪一种,于内忧外患的北齐来说,都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歌姬舞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群臣命妇们也挺直了脊背,翘首观望着。
越是锦衣玉食身居高位,就越是惧怕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有破解之法?”
高湛的身子微微前倾,忧心忡忡,忙不迭的问出声。
钦天监监正眉头紧皱,犹犹豫豫,有些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状,高湛道“但讲无妨。”
“寡人恕你无罪。”
快讲快讲,他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的儿子做皇帝,他做太上皇,简直就是向往的生活。
磨磨唧唧的,是想造反吗?
钦天监监正道“彗星出现,也有另一种说法。”
“上天示警,除旧布新,也许能够侥幸避过祸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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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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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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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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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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