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苏凌到了,萧元彻招呼道:“苏小子,过来坐......”
苏凌很随意的走上前,挨着郭白衣坐了,周幺很自觉地站在他的身后。
萧元彻目光一凛,看了一眼周幺,不动声色的淡淡问道:“苏小子啊......他是......”
苏凌赶紧拱手道:“正要禀报丞相,此人名唤周幺,是我亲卫长......”
萧元彻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见周幺体格健硕,的确是挑汉子,这才点点头道:“姓周?莫不是......”
苏凌接过话道:“不错,他两位兄长正是死在沈营中的周伯、周仲!”
萧元彻神情大动,慨叹道:“周幺啊,你的两位兄长死的壮烈,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的......安心跟着苏凌,以后论功行赏!”
周幺赶紧拱手道:“谢丞相!周幺定然不负丞相和公子的期望!”
苏凌知道萧元彻和郭白衣这架势,定然是有事,周幺在此多有不便,他这才让周幺去偏室等他。
待周幺走后,萧元彻便开门见山道:“苏小子啊,今日便是大军出征之日了,咱们接下来的面对了两个大关口,是至关重要的,想要深入渤海腹地,这两战只许胜,不许败,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苏凌有些懵圈,虽然他有罗大耳朵的秘笈,但这什么两关的,他也是头回听说,只得挠挠头道:“小子之前在郭大哥说起这两关时,脑袋溜号了,实在有些不清楚,劳烦郭大哥在讲讲情况罢!”
郭白衣一笑,这才如数家珍地又向苏凌道:“大军出旧漳,行有近二百里,便是头一座大关口,名曰沧水关。此关因关前有一大河沧水而得名,沧水与漳水同源,这沧水关三面皆被沧水环抱,而其背靠一座极为陡峭险峻的高山名曰天元峰,相传此山峰与天地同时诞生,故名天元。而沧水关便横亘在天元峰之间,若正面攻之,有沧水阻拦,若绕水则有大山阻隔,那天元峰高万丈,山底、山腹与山顶因为地势的原因,气候不尽相同,山脚之下与现在的时节差不多,而越往上怎越加寒冷,尤其是接连沧水关的那区域,寸草不生,天气多变,恶劣非常,由于寸草不生的缘故,山壁石头坚硬光滑,而且极其锋利,人不可攀爬......所以此关实在是易守难攻啊!”
苏凌闻听,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郭白衣又道:“沧水关守将蒋邺璩却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不仅有武力,更有智计,称得上一方帅才。更有情报传来,沈济舟从旧漳败退,来到沧水关驻扎不过三日,那蒋邺璩却亲自领兵沿途收揽残兵,使那沈济舟残部又聚集了近十万之众......可见此人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啊!”
苏凌听到此处不由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郭白衣和萧元彻皆看在眼里,相互对视一眼,郭白衣又不动声色道:“沧水关易守难攻,我军又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一旦在这里耗费时日,人员伤亡难以预料,更重要的是,一旦给了沈济舟喘息之机,这仗就更不好打了!”
苏凌点点头,并不急于说自己的看法,又问道:“那天门关如何呢?”
“天门关距沧水关最多不超过三百里,所谓天门,其实是沈济舟自夸的,因为一旦跨过此关,便可直入渤海地界,沈济舟自诩为天,这一关口,便取了若见他,便要朝天之意,因此唤作天门。此处虽然名字比沧水听起来霸气一些,但地势却不如沧水关,虽也险峻,但关口的关墙不如沧水关高大坚固,倒是比沧水关好攻打一些,但守将吕邝却也是个大将......只是......”
郭白衣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并不往下说。
苏凌忙问道:“只是?......只是如何?”
郭白衣一笑道:“若是放在两年前,那吕邝之勇,不在惊虎、奎甲之下......但听说似乎这两年,这吕邝所辖的天门关地界,突然兴起一道教,名唤阴阳教!这阴阳教教主是何人所创,是男是女,背后的势力几何,都还不清楚......那阴阳教教主更是极为神秘低调,这两年多来,除了亲自见吕邝之外,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教中事务也多由左右护法处理......而不知为何,那吕邝对阴阳教教主多有推崇,忙于修道,关中诸事多有废弛......”
“阴阳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会又是跟两仙观、承天观一个路子罢?”苏凌疑惑道。
郭白衣摇摇头道:“我方才说过,这阴阳教主从不抛头露面,对于阴阳教我们知之甚少,就是这些,也是伯宁那里给的情报!”
萧元彻瞥了一眼苏凌方道:“苏凌啊,这沧水、天门二关的大致情况,你也基本了解了,说说,有什么想法啊......”
苏凌沉思半晌,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得画大饼道:“沧水关是最不好攻下的,咱们暂且先放下不提,我倒是以为,那天门关咱们可以动动心思......阴阳教和天门关的关系,是咱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郭白衣摇摇头道:“苏凌啊,你是不是想冒充阴阳教的信徒,混入天门关,然后里应外合啊?”
苏凌赶紧顺水推舟道:“有何不可呢?阴阳教既然在天门关,总要招收教众吧......那区区一关之地,人丁不旺,总要在关口之外发展些教徒吧,到时咱们混入其中,做些文章也未尝不可一试啊?”
郭白衣看了苏凌一眼道:“苏凌啊,你想都别想,天门关和阴阳教会想不到这一点?那阴阳教招收教徒却是有些特殊的,最初时只招收关口内的百姓,随后控制他们,并在他们的脚踝处用烧红的烙铁烙上特殊的标记......”
“雾草!不疼么?这阴阳教有够狠的......”苏凌惊道。
郭白衣点点头道:“是够残忍......但是那些教徒早被洗脑了,不仅不抗拒此事,还争先恐后以能够烙上烙印为荣,只有这样,才是被阴阳长生大神彻底的认可,死后超脱阴阳,永得极乐呢!”
苏凌摇头道:“自古邪教最蛊惑人心......害人不浅啊......”
郭白衣又道:“正因这天门关口内的百姓本就少,所以这阴阳教才能在两年内渗透到天门关守军士卒中,以致一发不可收拾,天门关从守将吕邝到贩夫走卒都是阴阳教的人,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天门关早成阴阳关了,那守将吕邝也不过是阴阳教教主的信徒罢了......”
萧元彻也道:“是啊,阴阳教暗中控制了那天门关,自然不满足势力局限在关口内,所以这半年内又开始向关外区域发展,那沧水关距它不过三百里,但已有不少百姓信奉此教了,若不是那蒋邺璩花了精力排斥,怕是这两关皆是阴阳教的势力了。”
苏凌听着有些好笑道:“沈济舟也真的是个庸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精心打造的铜墙铁壁般的两座大关口,却成了阴阳教口中的肥肉了......”
郭白衣道:“阴阳教对各方势力的态度都不明朗,但总是在沈济舟的地盘上,表面上对沈济舟还是有些歌功颂德的赞誉的......所以沈济舟也害怕这两关哗变,不敢明着处置阴阳教......”
苏凌想了想道:“既然他们阴阳教要发展外面的教徒,那咱们混进去不就轻而易举了么?”
郭白衣淡淡笑道:“仍然不好办啊......阴阳教虽然发展天门关以外的教徒,但也是有选择的,并不是任何一人都可以入这阴阳教......天门关外之人,必须跟天门关内阴阳教教徒有亲戚关系,而且,想要进天门关去阴阳教朝拜,必须由阴阳教教徒和阴阳教守卫一同跟随,才能去的,否则寻常百姓入天门关只有死路一条......”
苏凌听着都新鲜,脱口道:“这特么的不就是传销么?上线是自己,把自己的亲戚们都变成自己的下线......坑全家的玩意儿......”
“传销?这是什么?还有苏凌你成天挂在嘴边的雾草,雾草又是何意?”萧元彻疑惑道。
苏凌一时没词儿,支支吾吾半晌方搪塞道:“额......雾草呢,是我家乡的语言,是一种叹词,丞相可以理解为哦,呀,啊.......这些......那传销呢......丞相也大可以理解为一种邪教吧......”
萧元彻和郭白衣同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萧元彻一摆手道:“行了,苏小子啊,这两个大关口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些......你有什么想法么?”
苏凌不语,想了半晌,想得脑壳都疼,也一筹莫展,只得挠挠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眼前难办的是头一关沧水关......咱们虽然对它有些了解,但并未亲眼实地查探,对沧水关军马的实力也不清楚......至于那天门关,也只能等咱们拿下沧水关之后再说了......否则就算计划得再好,沧水关拿不下,也是白扯啊......”
萧元彻和郭白衣对视一眼,望着苏凌异口同声道:“那苏凌啊,你什么意思?”
苏凌挠挠头道:“我没意思......真要我说,先大军兵临沧水关关下,与那个姓蒋的打过再说......能打就打,若是费劲......再根据实际情况见招拆招啊......总好过坐在这里纸上谈兵的强!”
萧元彻沉思片刻,遂点点头道:“苏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此时局面,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了......那就再等片刻,等诸将到齐了,擂鼓开拔!”m.χIùmЬ.CǒM
三人拿定主意,方等了片刻,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朝着行辕大厅来了。
苏凌觉得这两人说话声音都十分熟悉,抬头看时,不由得愣住了。
却见萧笺舒和一个少年正携手揽腕,十分亲热地朝萧元彻走来。
那个少年,正是萧仓舒!
苏凌和郭白衣偷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和惊讶。
反倒是萧仓舒和萧笺舒神情自然,看不出什么尴尬的地方。
萧元彻表情笑吟吟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再看两人来到萧元彻身边施了礼,又向郭白衣和苏凌打过招呼。
萧元彻当先开口问道:“笺舒啊,今日你便要领军回转灞城了,这里其实你不用再来了......毕竟你那里也繁忙......”
萧笺舒赶紧一拱手道:“父亲......儿臣亦知回转灞城要紧,只是四弟突然找上我,跟我说了一件事,孩儿不敢自处,只能来找父亲商议......”
“哦?仓舒找你何事啊?”萧元彻狐疑地看了看这两人道。
萧笺舒还未说话,却见萧仓舒朝着萧元彻一拱手,笑容满面道:“父亲......孩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亲答应才是!”
萧元彻以为是萧笺舒不想离开军中,搬来了萧仓舒来求情,不由得脸色一沉道:“笺舒必须要回灞城......仓舒你求情也不行!”
萧仓舒赶紧摆摆手解释道:“父亲错意了......二哥从来没有说过不想回去的......”
“是么?”萧元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笺舒,却见萧笺舒脸上也是一脸委屈的神色。
“算了四弟......父亲马上就要出征了,咱们就不要在这节骨眼添乱了!”萧笺舒开口道,似乎想要阻止萧仓舒一般。
“到底何事?仓舒,你来说!”萧元彻如何肯罢休,追问道。
但见萧仓舒规规矩矩的朝着萧元彻叩首,朗声道:“父亲,孩儿请求父亲,让孩儿跟二哥一同......返回灞城!”
苏凌原本顺手拿起了一个茶卮,刚喝了一口,被萧仓舒此言所惊,差点呛住。
饶是如此,刹那间他已然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萧仓舒,移不开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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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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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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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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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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