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连忙站起来,这鸡肉来的是时候,正好可以给贺烬补身体:“爷,我……”
她扭头看过去,男人已经躲进了屋子里,她也就闭了嘴,擦了擦手手上的灰去开了门。
村子里穷,哪家炖个鸡鸭什么的,肯定是因为有了什么事,阮小梨不想打听,可也觉得不好就这么收人家的东西。
可贺烬还伤着……
她硬着头皮接了碗:“婶子,谢谢你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能还你的人情……”
“你这话说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该多照顾照顾你,这点东西算什么?”
阮小梨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还真是没接受过别人无缘无故的好,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谢谢婶子……我听说妹子要成亲了,我绣活还过得去,要不等会我去你那帮着绣些花样吧?”
女人面露惊喜:“那感情好,我手笨,家里又穷,打小就从地里扑腾,这精细的活计还真没学多少,我那丫头也是……你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这嫁衣要是请别人来绣,可得好几两银子呢。”
她抓着阮小梨的手又和她说了一会话,这才噙着笑转身走了。
阮小梨松了口气,连忙关上门进了屋子:“爷,吃点东西吧。”
贺烬没动弹,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竹子出来,正一点一点的削,阮小梨愣了愣:“爷?”
贺烬瞥了眼她手里的碗:“我不饿,你吃吧。”
阮小梨觉得他好像有些不高兴,有些茫然,这个人最近脾气怎么越来越古怪了,果然白郁宁丢了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叹了口气,偷偷嗅了下空气里的鸡肉香气,这才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又去厨房里拿了个碗来扣住:“那爷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吧……天气凉,等会爷把碗放在锅里热一热再吃。”
贺烬还在专心致志的削竹子,对阮小梨的话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竹子削的太认真,根本没注意听。
阮小梨也不再打扰他,悄悄去了厨房,一边看着炉子,一边啃窝头,虽然窝头不太好咽,但眼下这么平静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要是能在这里多呆一些时间……
咕噜噜的水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这才看见陶罐里的药汁已经变得很浓郁了,再熬下去大概就要干了,连忙裹着帕子将陶罐端了下来,一点一点倒进碗里。
热气混着苦涩味铺面而来,阮小梨扭开头却还是觉得嘴里都是苦味,心里倒是很放松,这种程度的药,效果应该不错吧,就是看起来有些苦。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烧点开水兑上,但很快又觉得贺烬一个大男人,应该不怕苦才对……而且这药好不容易才熬成现在这样子,一兑水,药效损了怎么办?m.χIùmЬ.CǒM
还是这么送进去吧,她伸手一摸碗,药汁晾得到差不多了,就端起碗进了屋子,贺烬还在打磨竹箭,他脚边已经放了几只打磨好的,看起来很尖锐,现在动作大一点都不行,做这些东西干什么?打猎?
她好奇却也没问,只是看一眼药汁子,又看一眼贺烬,琢磨着怎么递给他,贺烬刚好放下了手里的竹箭,小心翼翼的抻了个懒腰,阮小梨觉得他这大概是要休息的意思,连忙把药碗递给了他:“爷,喝了吧。”
贺烬随手接过去,刚要喝就看见阮小梨有些古怪的神情,又忐忑,又期待……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要问,贺烬很自然的开了口:“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阮小梨摇了摇头,心想可能就是自己吃不了苦味,这药虽然看着颜色深,但或许没那么苦……
“没,爷喝了休息一下吧。”
贺烬没察觉出她那隐藏的一点纠结,也没再多问,仰头就往嘴里灌,但只一口他就浑身一抖,将碗从嘴边拿开了,却半晌没说话。
阮小梨下意识往前一步,片刻后又退了回去:“爷,没事吧?”
贺烬看着她,手里几乎还是满的药汁微微晃动,显示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许久后,他声音嘶哑的开了口:“这是……什么东西?”
“……熬的三七。”
阮小梨看他连脸色都没变,心里微微一松,男人果然是不怕苦的,这一碗下去,他的伤应该能好的快一些,以后就按照这个浓度来熬吧……
“爷快喝吧,待会就凉了。”
贺烬端碗的手又是一抖,药汁子晃了晃,几乎药从碗里溢出来,但他脸色还算平静,只是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是放了多少?”
阮小梨有些无辜:“没多少,就是水熬干了……这东西越浓效果越好吧,爷快喝。”
碗里的药汁几乎要晃出一个漩涡来,端碗的手却迟迟没有把它送到嘴边——越浓效果越好,按理来说,这话不能算错,可这也太苦了。
贺烬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以往也从不矫情,但这一碗还是有些超出他认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阮小梨的催促声里,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这女人,该不会是趁机报复他之前说话过分的事吧?
“爷,再不喝就凉了,药效要不好了。”
阮小梨又催了他一句,贺烬被催的心里不爽,仰头一口就灌进去大半碗,阮小梨松了口气,刚要走,就被拉住了手腕,然后还剩小半碗的药汁就递到了她跟前。
“爷?”
贺烬拉了她一下:“你不是也受伤了吗?不喝药怎么行?”
阮小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还记着她受伤的事呢?但就算是这样,这药她也不太想喝,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多苦,但刚才倒药的时候那股味道……
可贺烬并不管她想不想,也或者是她越不想,他反而越要让她喝,总之那小半碗药仍旧在她面前:“快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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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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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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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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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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