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的,你是发冷吗?还蒙着头。”
说完就轻轻将被单自橘红头上拉了下来。
底下的人儿热得一头一脸的汗,林汝行将手覆上她额头摸了会,纳闷道:“不烧啊,你哪里不舒服?”
橘红眼睛看着她,须臾眼底就浮起一层水雾。
林汝行愈加奇怪:“是不是在衙门里,他们给你气受了?欺负你了?”
橘红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水汪汪的眼泪,使劲摇摇头。
她想了想:“这样,我派人去请张子瑞来给你瞧瞧?”
橘红终于说了句话:“张大人还要去太医院,哪里有空来咱们这儿?”
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一般是不被允许在外边私下诊病的,除非皇亲国戚或者得到皇上首可才行。
这个倒也不妨,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他过府,想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她笑哄着橘红说:“投毒案还没破,皇上特许张子瑞先配合京兆尹裴大人破案,最近都不用去太医院应卯,料想他是在家的。”
橘红还是要阻拦,林汝行早已命了小厮出门去了。
……
今天早朝上,皇上跟大臣们商议完军机要情,在临散朝时将释放了侯府两位小姐的事跟众臣交代了一声。
言必提高祖,语必说先帝。
把从高祖起势时是如何力排众议揭竿而起到二世祖如何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再到曾祖和先帝如何履险如夷能征惯战的光辉事迹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时辰。
大臣们听得实在头痛,陛下您有话就直说,不用给我们背您祖上的发家史。
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好嘛!
最后的最后,皇上的落结终于搁在了正事上,你们看,高祖为我们打下一下大好河山,如今我们休明盛世民安国富,可不得感谢高祖吗?
高祖在位时拢共就赐封了两个异姓侯,如今他老人家在天上看到朕苛待齐宣侯的后人,他的在天之灵能同意嘛?
众臣连忙应诺:那不能,再说下去,不但高祖不能同意,您的七舅姥爷也不能同意。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齐宣侯死了之后,他的遗孀在蕲州那个鬼地方一住就是十几年,也没见先帝跟您给过人家一个眼神呐。
这会儿想起来一家亲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将侯府的两位小姐放了吗?
众臣全都应下,没有二话。
倒不是觉得人该放,只是实在受不了皇上有事没事就长篇大论地忆苦思甜。
再者,昨晚皇上已经先斩后奏将人放了,今早又先发制人想堵住他们的嘴。
谁还能再有什么意见呢?只要赶紧放我们下朝就行。
……
散朝时,陈士杰悄悄咪咪地蹭到祝耽身边来,笑嘻嘻问道:“听说小四回府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探望一下?”
祝耽拉着一张脸提醒他说:“捐输已经结束,你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现在朝中大臣们看他俩的关系就跟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似的。
有一部分人觉得他俩是迫于皇命,为了捐输没办法才临时组成的搭子。
两个人不但有夺妻之恨,更有鞭笞之仇、剥衣之仇、簪花会拆台之仇、互相弹劾之仇,简直数不胜数。
捐输之后他俩一定掰。
有一部分人觉得皇上肯定也从武召王跟太常卿搭配捐输的策略中尝到了甜头,没准以后会尽力替他俩说和,日后一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俩人说起来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每日乔模乔样地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天生死敌的样子来,就是为了迷惑人心的。
反正谁都说服不了谁,就以观后效呗。
祝耽这个时候不想跟他过从甚密,就是为了防止王士斛一党对他们生出戒备。
陈士杰却觉得再扮演死敌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前不都这么过来了?”
祝耽尽量避开人群,在宫门旁的墙角处跟他说话。
陈士杰不怀好意地笑笑:“这么说的话,殿下仍然还想跟我演死敌吗?”
祝耽察觉出他话里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每天演戏多累啊,只怕我说一句话,就能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真正的死敌。”
说完他爬上车子,好像在躲着祝耽似的。
祝耽绕过几步,走到他的车窗边,在窗外问道:“把话说清楚。”
陈士杰贱嗖嗖地撩开帘子:“小四入宫的第一天,我就牵到了她的手,嘿嘿……哈哈……”
祝耽深吸口气:“呵呵……下来!”
陈士杰把身子往车子里侧缩了缩:“我不的。”
“你给本王滚下来!”
“我偏不!”
祝耽抬起大长腿,使尽全力,一个大岔劈下来。
“哗啦。”
陈士杰的马车裂了,从顶棚到车身,都裂开了。
他躲无可躲,藏无可藏,被祝耽一把揪下来,按住就要打。
“你来真的是不是?哎,你是不是来真的?”
祝耽不理他,招式舞得虎虎生风,看起来真不手软。
陈士杰接了他几招,便想逃跑,祝耽怎么可能放他跑,几步追上去继续打。
于是二人且打且躲,一会儿功夫就出去半里地。
下朝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全都站在宫角旁叹息。
“皇上的弟弟跟皇上的小舅子的死结,到底啥时候能解开呦!”
“说的是啊,可惜了可惜了,明明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结果却闹得大打出手……”
剩下的人表示十分鄙视:都在这儿装什么忧国忧民呢?刚才在官道上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
陈士杰跑得气喘吁吁,找个僻静处扶着树就开始大喘气。
“我、我说……差不多得了……再、再追、追下去我就要到家了……”
祝耽还是冷着脸,神色看起来肃杀不已。
“我打不过你……你等着……”
祝耽没想到他还敢顶嘴:“等会儿再打?”
陈士杰蹲在树下,使劲顺着自己的胸口:“你等我找叶二来,有本事你跟他过两招……”
“怎么?不敢说了?”
“堂堂武召王,一代战神,也太轻易认怂了吧?”
祝耽看他愈发猖狂,又现出狠戾之色:“本王何须打过叶沾衣,只要能打死你就是了。”
陈士杰斜着眼瞧他,趁他一个不注意,嗖的一声又跑出去了。
史良到了林府,亲自将主仆四人叫到一处,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任何人来问,都说没有在下山时见过王毓秀,若实在被人问出破绽,就推到祝耽身上去。
林矣全家本来对史良深夜来访就心有惴惴,现在又看他面色严峻,不禁都有些惊惶不安。
“是不是王毓秀出什么事了?”
史良叹口气说道:“她失踪了,怕是凶多吉少。”
林素吓得不由自主捂住了嘴:“难道祝大人说过什么刺伤她了,她想不开?”
史良摇摇头:“就算她想不开,她的丫鬟也不会陪她想不开啊。”
此时赵文推门进来:“小姐,太子殿下派人来,说有话跟小姐嘱托。”
几人面面相觑,太子殿下跟她们有什么好嘱托的?
来人开口说道:“殿下有令:无论何人问起王小姐,请务必不要提起曾与她相见之事,倘若推脱不下,就说太子殿下或许知情。”
史良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祝大人跟太子殿下商量好的么?
林矣姐妹二位谢过来人,好生送出去。
送走史良之后,全家人都睡不着,王毓秀可是宰相家的独女,如果被人知道跟她们有什么过节,就算能解释清楚,有人能信吗?
万一王丞相找不到凶手,杀她们泄愤也是有可能的。
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任谁能睡得着?
林矣搓搓手,有点迟疑地跟林素商量说:“那个……我想这几天找机会跟祝大人说一下,不然我们退出织造商会吧。”
林素冲她温和地笑了笑:“你不用顾及我,之前我跟你说过……”
“不是,跟我们之前说的事无关,我考虑的是我退出织造商会之后,以后就可以不用跟朝廷的人打交道了,我们也会少很多麻烦。”
蓝月池在旁尴尬地笑两声说:“三小姐和四小姐说的话题我也听不懂,那我就先回屋休息去了。”
林素这才开口:“你……难道你对祝大人……”
“姐姐想多了,我们自从结识祝大人之后,虽然是赚了很多银子,但是我心里终究是不踏实,没错,他对我们是很照顾,但是招来的危险也不少,我思来想去,还是跟他断交比较好。”
林素听完点点头:“本来家里的生意都是你在操持,你想跟谁合作,不想跟谁合作,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我都听你的。”
林矣心里顿时觉得畅快些。
“只是,我觉得你的性子不像是这样的,真是因为这些么?”
她悄悄凑近些林素,小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事牵扯重大,王毓秀应该是被杀害的,凶手不是祝大人,就是太子殿下。”
林素一脸诧异地望着她:“竟然……竟然是这样吗?”www.xiumb.com
“嗯,我偶尔听祝大人跟史大人说话,好像他跟王丞相是对立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及时从这场争斗漩涡中退出来,不然的话恐怕性命难保。”
林素吓得站起来,一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要拖了,明天吧,就明天,去跟祝大人说,我们不再管理什么商会了。”
林矣应着,又安抚了好大一会儿林素才平静下来。
史良回到侍郎府,发现祝耽正坐在桌前发呆,他从没见过发呆的祝耽,因为他印象中,他家大人永远都是运筹帷幄、壮志满酬的。
他小心回了一句:“大人,我去林府回来了。”
祝耽缓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大人,太子殿下也派人去林府了,传的话跟您的一模一样。”
祝耽愣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殿下,王毓秀是不是太子殿下动的手?”
祝耽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属下愚钝,看到他派去林府的人才猜到的,想必大人一早就知道了。”
祝耽却问道:“我问你,你去林府,四小姐对你什么态度?”
史良回忆了下:“很正常啊,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祝耽又岔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觉得太子殿下对四小姐怎么样?”
史良马上答道:“属下觉得太子殿下很喜欢四小姐啊。”
祝耽一下站起来:“连你都看出来了?”
史良吓得退后两步:“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么?”
祝耽没好气地说:“滚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想到明天王士斛会大闹朝堂,现在头就开始疼了,当然,皇上肯定比他更疼。
其实皇帝一大早就知道消息了,因为王毓秀和丫鬟的尸体半夜在九龙湖被打捞了上来。
王士斛是真伤心啊,离早朝还好一会儿就来到皇帝的议事厅里哭了许久,丧女之痛皇帝非常理解,当下允诺他严查所有子虚山院的所有人等,但话里话外也透露出另外两个意思,一层意思是:你家千金向来眼高于顶,去年祝耽没去参加游园春会,给你姑娘递了帖子,结果她也没去。今年礼部就没做着她的饭,还是你去问了礼部的人才又将帖子送去的。现在发生这种事,只能说自己命运多舛,早晚要赶着赴这场轮回。
另一层意思则是:这其中根本没有你想的什么预谋杀人,怪只怪你姑娘雨大迷了路,自己失足落入了九龙湖这才溺死的。
王士斛自然不敢在皇帝面前胡搅蛮缠,决意到朝堂上再做打算——虽然上次损失了一干党羽,但至少还不是孤家寡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太监刚唱了上朝,皇帝陛下还没走到龙椅上呢,太子殿下和祝耽就先跪着请罪了。
皇帝见状不禁疑惑:“太子和祝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祝澧一脸愧疚地答道:“儿臣昨日亲临子虚山院主持游园春会,午时过后天色不好,儿臣便提前结束了春会,又委派专人护送女眷冒雨下山,但是今晨听闻王相千金昨夜溺水而亡,儿臣失职责任重大,请父皇责罚。”
祝耽接着说道:“微臣和史大人一路护送女眷下山,半程上曾见过王小姐,却不知后边发生这种事,是微臣的疏忽,请皇上降罪。”
王士斛万万没想到这俩人先唱了出苦肉计,可是女儿是他的命根子,绝对不能枉死,无论如何也要替她讨个公道的。
“皇上,子虚山院与九龙湖还相距甚远,当时天降暴雨,她一个女子肯定是要赶路回家的,怎么会去龙湖?”
此时左都御史出列陈述:“启禀皇上,臣昨日也在家中问过小女,小女说当时王相家小姐在半路上就下山了,说是去山中茅屋避雨,于是就跟她们走散了。”
太学士也应和道:“御史大人这么一说,好像昨日也听我家小女说过此事,半路就下山了。”
史良心里嘀咕:太子殿下速度挺快啊,一晚上搞定这么多人。
皇帝无奈地冲王士斛摊摊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王士斛此时有苦说不出,跪坐在地老泪纵横。
祝耽有些于心不忍,刚要开口,被身旁的祝澧轻轻拽了下衣袖。
“到此为止,兄不要多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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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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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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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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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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