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笑了笑,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对李婶那么好,她念你一分好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咱们家带。”
“我要是没猜错,那母子俩是她准备介绍我的?那女的一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她这是安的什么心?还有那男的,一脸色眯眯的样子,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能是什么好人?”
“你看,这么多年,你对她哪点不好?要钱给钱,要帮忙就帮忙,到现在为止,你算过借给她的钱有多少了吗?那些钱都还回来了吗?没有吧?这么多年,她从我们家拿走的东西海了去了,可她给你回过礼吗?哪怕几个盐蛋,一根咸菜有吗?”
乡下人有腌咸蛋和咸菜的习惯,家里再穷的人,也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何况,李彩云两任丈夫,虽然谈不上小康,但也比其他人要好的多。
比起刘珍每次来城里都要大包小包地给李爱华带土特产,李彩云真的是吝啬至极。
玉梅说得这么直白,李爱华听着心里也不得劲。
以前没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被玉梅这么一说,李爱华就想起来了。
以前李彩云问她借钱,她从来是有求必应的,总觉得女人不容易,同样是过过苦日子的,她有能力,能帮就帮了。
直到后来别玉兰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李爱华才改变了做法。
玉兰是这么说的:对一个人好九十九次,只要有一次不好,别人只会记得你这一次不好,而忘记之前的九十九次好。
反之亦然。
一个人做了九十九次坏事,偶尔做了一次好事,别人会认为这人浪子回头金不换。
李爱华还是认同这些话的。等李彩云再说借钱,李爱华就没那么容易借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段时间,李彩云对李爱华明显没那么热情了,每次来家里,话没说两句很不耐烦的样子,李爱华还以为是她的现任丈夫和继女对她不好,她心情太差的缘故。
现在看来,哪里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烦,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满足她的要求罢了。
又想起之前跑到徐家村去相人的事情,李爱华说道:“二丫有同学是那个村子里的,听人说男的人品不行,我又特地去见了一回,说不定就真相信她的话了。”
不过相信归相信,这么简单就把亲事定下来,李爱华是做不到的。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大事都会问一问儿子的意见。
玉梅笑了起来:“她这么热衷地促成这桩亲,要么就是人家给的谢媒礼多,要么就是这桩亲事对她有利呗。”
李爱华郁闷了,“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一点信任了?”
玉梅笑,阿娘尝过人情人暖,依然对人保持着赤子之心,因此才活得简单快乐吧。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对她好的。能深交的人,咱们就深交,不能深交的人,远着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
李爱华叹气:“我就怕她回村里一说,到时候人家会说咱们家嫌贫爱富。”
玉梅无语,“人家说咱们嫌贫爱富,咱们就嫌贫爱富了?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你还能管人家吃饭还是喷粪?”
李爱华捶了玉梅一下,啐道:“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和婉一点。”
玉梅笑嘻嘻地说:“那得分对什么人了。像这样蹬鼻子上脸的人,和婉有用吗?人家指不定还以为你好欺负呢。不然你看李婶为什么不小别人借钱,只找你借?不就是因为你性子软,好说话嘛!”
李爱华无话可说了。
玉梅又道:“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天天管这个怎么看你,管那个怎么看你,累不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李爱华白了玉梅一眼,说道:“就你歪理多!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脸皮都不要了,那成什么人了?”
李爱华的思想其实代表了大多数朴实的乡村妇女的想法。
她们的眼光局限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之内,看不到家里以外的风景。
她总觉得,自己走出去,别人的眼光会在她身上驻留。
实际上,人来人往的,谁会注意一个路人甲的穿戴是什么?
然而,李爱华就认为会,而且深信不疑。
这导致她每次出门,都会仔仔细细检查自己的穿戴。
她喜欢戴金饰,别人想戴就戴了,但是李爱华就会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考虑,自己这么一戴首饰出去,别人首先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在炫耀?
会不会觉得她土得浑身上下都是暴发户的气质?
她更在乎的是,别人提起她,用的词是赞扬的,是褒义还是别的什么。
想太多的结果就是,她明明很喜欢这些首饰,却因为顾虑别人的看法,而把那些东西压在箱底,只能在自家人面前才敢拿出来看看。
玉梅兄妹几个对她这个性格很是无奈。
兄妹几个拼命赚钱,就是想为了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可是生活水平是上去了,思想跟不上啊。
玉梅对李爱华说:“阿娘,你有空就多去外面走走,反正现在家里的事情有保姆在操心,你呢,想做什么就去做。这小区里,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有很多,你多学学多看看,怎么舒适怎么来。去公园里晒晒太阳也好,去看看人家跳舞也好,喜欢唱黄梅戏,咱们就去唱,别想东想西的。你看这点你就不如外公外婆。”
李老头迷上钓鱼,每次跟那些老头一起钓鱼能钓一整天。
李老太太跟着一群老太太舞剑,玉梅看她穿着红色的粉色的练功服,精气神别提多好了。
反正玉梅是打定主意,要把阿娘和那些不靠谱的老乡隔离开来了。
阿娘的性子很容易受人影响,玉梅希望她的业余生活丰富一点,眼界再开阔一点,让她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在别人的眼光里苦苦压抑本性。
李爱华半天没吭声。
玉梅知道自己说的事阿娘动心了,不过,想要迈出第一步,玉梅觉得还有得等。她并不着急,阿娘离老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玉梅觉得在这里住久了,心境眼界什么的自然都会受影响的。
吃完饭,玉梅开车走了,经过门岗的时候,玉梅对保安说:“以后九号别墅有访客,先打电话去问问,没经过我们家同意不准随便放人进去。”
玉梅交代过保姆,家里有几个拒绝往来户,希望隔绝了那些不靠谱的人,李爱华会越变越好。
至于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且看未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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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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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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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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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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