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的力道。
那个力道奔着那个活物追出去了一米多远,墙边有一棵虬结的麒麟榕,眼看那个力道是刹不住的,麒麟榕肯定要被打一个粉碎,可没想到,那一道气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控制力,极其精准的避开,继续躲过之后的小曲杨,展叶芋,一丝一毫,都没伤到!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能把气化无形为有形,我现在也能做到,可是,绝不可能用的还这么出神入化,这个人,恐怕能力在公孙统之上。
难怪,有资格被人称为“仙”。
很快,那股气一抬,我们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窜进来的东西,被打中了。
那东西跟一块破布一样,跌在了排水沟里,“扑”的一声响。
“我不杀生,”斑秃的声音想起来,跟白天的唯唯诺诺,刚才的絮絮叨叨截然不同,这个声音,又冷又硬,杀伐决断:“可不代表,你能动我的东西。”
“喲。”一个尖细妩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要是我非得动呢?”
我一皱眉头,这声音,竟然有几分耳熟。
对,跟祸国妖妃十分相似。
风情万种,入耳骨酥,可她绝对不是祸国妖妃,恐怕比祸国妖妃,还差几分火候。
“那我就打烂了你的膝骨,”斑秃缓缓说道:“让再也爬不过这里的墙。”
“你这么讲,人家可有点害怕。”那个声音丝毫听不出受伤的痛苦,更听不出一丝畏惧,反而倒是有几分挑衅:“你一天不给我复生木,我就一天不会善罢甘休。”
我和程星河在水母皮下一对眼,复生木?
这是什么玩意儿?
可月光下,斑秃的表情瞬间一片死白:“你到底从哪儿知道我有这个东西的?”
“我不光知道你有,我还知道,屠神使者也在找那个东西,”那个妩媚的声音更加有恃无恐了:“现如今,那个叫李北斗的也来了,嘻嘻嘻,你的麻烦,一个接一个——恐怕,你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屠神使者,也跟这件事儿有关系?
斑秃吸了口气,冷笑:“谁要,我就等着谁……哎呀,五姑婆,你可莫要害怕,”
他说着话,忽然弯腰,面对着一盆吕宋杜鹃,仔仔细细的在叶片上摩挲,捏走了几个小虫子:“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他面对盆景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走火入魔。
那个声音很像祸国妖妃的似乎也被他那个神色给震慑住了,妖媚的声音也有了几分不自然:“我们家先生,可很快就要回来了,你藏不住了。”
斑秃转过脸,刚要冷笑,可这一瞬,我一下就注意到了,南墙根上,闪过了一道青气。
“啪”的一声脆响,不知道哪个盆被摔碎了!
斑秃勃然大怒,对着那个位置就冲过去了:“八叔公,八叔公……”
斑秃对自己的打扮是毫不在意的,甚至有些乱七八糟,我们白天还看到他穿了两只颜色各异的袜子,可这地方的盆栽整整齐齐,应该是按着花色种类大小摆出来的,他对自己不上心,可对盆栽极为熟稔,比一般人娇小的脚精准的踩在空隙之中,连一枚叶片都没碰到,直接冲到了盆栽被打碎的位置上。
我们听见,排水沟的位置上,响起了一声轻笑。
我和程星河都闹明白了——刚才那个被打到了排水沟的东西,是故意声东击西,靠着自己做诱饵吸引了斑秃,却让同伴趁机在后面偷袭。
是为了盗取所谓的“复生木”?
之前斑秃才利用酱骨头老板娘这么做,报应这么快就到了。wWW.ΧìǔΜЬ.CǒΜ
月光下,我看到排水沟的位置,猫着一个体型比猫略大的长毛的,眼睛狡黠的眯起,反射了月光。
我有种直觉,那双眼睛,很像是狐狸一族的眼睛。
程星河踢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不要走神,我看到斑秃冲过去,抱起了两片碎瓷片。
可碎瓷片里只有露出一盆有空洞的土壤,原本生在里面的植物,已经不翼而飞。
斑秃的背影,浑身发颤。
他猛然回头。
“唰”的一声响,附近的叶片一起颤动了起来,斑秃有了杀气。
“我只是不想跟你们打交道,我只想躲在这里……”他喃喃的说道:“我做错了什么?”
排水沟里的那个狡黠的东西已经翻身起来了,缓缓说道:“这是你的报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做那件事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
话音未落,一个极其强大的气息奔着那个声音妖媚的东西就过去了,那东西轻轻一笑,有些嘲讽的意味,翻身躲过,趁势扑上了围墙,响瓦哗啦啦一阵脆响,那东西的身影翻过屋脊,逆着月光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活该!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哩!顺便告诉你……”
那东西一声轻笑:“上你这里来的,可不光我们——还有你害怕的人。”
果然,那东西一早觉察出了我们的存在,拉了我们来顶雷!
这话一出口,斑秃的身影猛然凝滞住,转脸对着院子扫视了过来。
一瞬间,那视线正跟我们对上。
我心头一震,好在他没透过水母皮看向我们,只是喃喃的说道:“都是贼——来的都是贼……要偷我的宝贝……”
这声音,充满了憎恨和怨念,让人毛骨悚然。
可很快,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悲凉:“报应来了……”
果然,他干过什么心虚的事儿?
而他而已不追那个狡黠的东西了,坐在了了盆栽之中的空隙里,盘起来腿,打坐。
月光打在了他头顶上,我们看到,斑秃的位置上,出现了一抹极其耀眼的仙灵气。
他想要元神出窍?
是了,一定是要追那个丢了的盆栽。
我还想细看呢,可这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耳鼓一震,那种久违的,嗜血的感觉又出现了。
现在的真龙骨,压不住狐狸尾巴了。
想撕裂,想屠戮……
一双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程狗。
他显然也看出来了,一歪下巴,意思是赶紧走。
接着,他拽住了我胳膊,就从围墙边缘,尽量小声的溜出去了。
到了墙根儿,我们俩把水母皮掀开,我把莲花蕊灌进去,长长出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围墙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得赶紧让那个斑秃帮你长骨头。”
是啊,不然,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接着,他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说那家伙干过什么亏心事儿?”
“说不准,看他的样子,报应马上就到。”我答道:“到时候,咱们出来搞个人情,不怕他不帮忙。”
程星河一乐,表情跟刚才那个狐族一样狡黠:“行,咱们回家等着去。”
我觉得出来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事儿了?”
程星河咧嘴一笑:“秘密——一个小小催化剂。”
一边走,他看见了路边停车石球上挂着铁链子,上去就跳起了皮筋:“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好么,除了正事儿,他什么都拿手。
不过,这货虽然不靠谱,看他总有一种能耐,跟他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被他那个无忧无虑的态度感染到,似乎世界上就没什么难事儿。
“你为什么老能这么开心?”
“能活着,还不开心?”他笑眯眯的说道:“先回去睡一觉,磨刀不误砍柴工,读完初中再打工。”
“你这些骚话都跟哪儿批发来的?”
他一边沿着马路牙子跳皮筋一边回答道:“小时候发现的——有时候眼看着要挨打了,把打人的逗乐了,能少挨几下。”
我心里猛然一震。
谁也不知道,他之前吃了多少苦。
一到了老亓的铺子,白藿香还没睡,看见我们回来了,这才像是放了心。
程星河一乐:“正气水,你熬这么晚,怕七星被人煮了还是怎么着?”
白藿香两眼一立:“我睡不着犯法?”
说着转身要走,可一瞬回过头,狐疑的看着程星河:“你怀里是什么?”
程星河眼睛一瞪:“好么,这火眼金睛会传染还是怎么着?”
他把T恤掀开,我就看见,他顺手牵羊,竟然抱来了一个盆栽。
我一愣,这个盆栽,正是被斑秃称为了小郎的苍龙回头松。
“这不是你说的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对上了我的眼神,振振有词:“咱把他儿子给研究透了,等着他来寻亲就行了。”
说着把盆栽放在了灯下面,仔细研究了起来:“哎,你说这盆栽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
我也就着灯观察了起来,苍龙回头松其实并不少见,商店街也有卖的,最便宜的八十块钱就能来一小盆。
这是趁着松树小,用藤条箍出来的形状,越像龙越值钱。
不过这一盆头有须,尾有鳞,是个难得的上品。
简直栩栩如生,是一条回头的龙。
但是仔细一看,我就看出来了——这个苍龙回头松的树根下,有一股子黑色的秽气。
奇怪,这东西怎么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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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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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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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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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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