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一看他是打算当老赖,哪儿肯轻易放行,一下就把门给堵住了,说不给个说法,就滚出龙凤桥。
斑秃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股子轻易不为人察觉的灵气从头顶斑秃的位置上亮了一下。
这个变化极其细微,要不是我一身高阶行气,还真看不出来。
我立马用胳膊肘顶了程星河一下:“看艮位。”
程星河立马奔着艮位看,倒吸一口凉气:“妈耶!这不酱骨头店老板娘吗?这么辣?”
之前我们去吃酱骨头的时候,也看见了老板娘一眼,身材妖妖娆娆的,人也漂亮,但没多留心,现如今,那个老板娘站在艮位本来也是来看热闹的,可忽然就把外面套着的一件白雪公主睡衣给脱下来了。
附近的人注意力本来都在斑秃那,没想到酱骨头老板娘忽然大秀身材,转过脸一看,都愣住了。
好些人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可我看出来,老板娘的眼神是迷蒙着的,显然这不是她的本意。
有个跟老板娘一起来的男人见状,先是一傻,接着连忙就要把衣服重新套回到了她身上:“晓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非但没领情,摆的pose还更妩媚了,跟个专业舞者似的,那叫一个肤白胜雪,在暗夜里几乎是发光的。
我听到了小伙计咽口水的声音。
有缓过神来的,议论纷纷:“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听说老板娘要离婚,是不是脑子受刺激了?”
“不可能吧?这大庭广众的,难道也中邪了?”
“中邪……”
有几个人缓过神,就看向了身后那扇大门。
这一看之下,全愣住了——九斛轩的防盗门,趁着这个机会,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下,固若金汤。
当然,更多的人,视线根本就没法从老板娘身上移开。
不长时间老板娘眼神终于不迷蒙了,一低头看见自己这个情况,嗷的就是一声尖叫,把睡衣披上就逃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些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九斛轩,可已经晚了。
那些人都跑过去砸门,可砸不开,闹腾的别提多热闹了。
好不容易才散开,但骂骂咧咧,都说让斑秃别想开门,开一次就找他一次。
程星河摇摇头:“龙凤桥美好的一天,从遇到李北斗结束。”
我们都知道,刚才老板娘,显然是中了迷魂咒了。
谁给她下的迷魂咒,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老亓也看直了眼:“没想到,这这胡小平还真是深藏不露。”
可他深藏不露的目的是什么?
我跟程星河一歪下巴,程星河跟我显然是想到了一处去了,挤眼一笑,我们俩就上九斛轩附近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冲着斑秃那个谨小慎微的性格,不可能没有任何举动,我们把他身上的谜团给弄清楚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道围墙不算太高,可是很陡峭,程星河把水母皮拿出来,我们俩一起套上,就上了房。
斑秃还真小心,围墙上铺着的是“响瓦”,这种瓦并不多见,外脆中空,爬墙的时候不小心碰上,就是哗啦啦一片连环响,跟电动车的防盗铃一样,古法锻造,目的就是防盗。
隐姓埋名,不跟人交往,各种严防死守——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响瓦附近,果然,看见了一个幽深的庭院。
这个庭院看轮廓,非常雅致,跟预知梦里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这会儿月亮被云给遮住,高墙又挡住了外面的路灯光,庭院里黑漆漆一片,也只能看到轮廓。
我们听到了一阵丁玲桄榔,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碰撞。
是搬东西的声音。
“八姐,你快别说了——这个地方呆不得了,得想法子,一定得想想法子……八姐,你的手摸起来这样干燥,又不肯喝水!”
接着,就是一阵焦躁的低语声。
我和程星河在水母皮下一对眼,程星河低声说道:“说什么自己一个人住,不吃不喝不买东西,合着家里还有其他人。”
我摇摇头:“别吭声——未必是人。”
程星河一皱眉头,就继续往下看,果然,那声音继续说道:“四大爷,您也别说风凉话——我先把胳膊给你包扎一下,什么,要走,上哪儿走?本来就有人盯着我,今天,他又来了!”
他似乎打了个寒颤:“哎,四大爷,不瞒您说,看见他那一秒,我这心都吓的停住了——他不是被真龙穴困住了吗?我是亲眼目睹,怎么还真回来了?”
程星河拍了我一下,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把他吓成这样的,毫无疑问,是突然出现的我。
而且,他亲眼目睹——显然,他知道真龙穴,和景朝国君的秘密。
绝对,绝对要问出来。
程星河更感兴趣了,就继续往下看。
“九妹妹,你冷不冷,天气凉了,我给你拿件衣裳——不行的,不行的,你也听见了,那个家伙,栽赃嫁祸,已经把外头那些蠢物给引过来了,防着他还防不过来,真龙转世又到了,你听见了吧,他要真龙骨!我是能让他长回来,可我不敢,不敢呀!”
听的稍微久一点,就听出来了——跟传言之中一样,听上去,他似乎在跟很多人交谈,可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简直跟在打群聊电话一样,但谁都觉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打电话,而是那些“人”,就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
这一瞬,一阵柔和的风从我们头顶吹拂过,月亮的光线,从上头倾泻了下来。
我们终于看清楚了院子里的一切。
没有预知梦里见到的那么凌乱,反而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摆着很多东西,
我们俩仔细一看那些东西,一下就愣住了。
是——数不清的盆栽!
有结着鲜红的小珊瑚珠的南天竹,有雪松,有苍柏,郁郁葱葱,每一个的造型都十分离奇古怪,但又有说不出的格调。
之前说起“万盆仙”,完全是不明所以,看到了这些盆栽才明白——他的这个“万盆”,合着是盆栽的意思?
这个人,是个盆栽收集癖啊!
而他正蹲下来,把一盆苍龙回头松抱起来,迎着月光,仔仔细细的擦干净针叶上的灰尘:“好,小郎乖,一会儿有露水月光给你喝,你快快长,长出了塔来,就是男子汉……”
他当成了“家里人”,在絮絮叨叨说话的,竟然是盆栽。
“小郎啊,爹也不是忘恩负义,爹活了这么久,死了又如何?爹不怕死,唯独一样……”斑秃的声音满怀情感:“就是舍不得你们!”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都愣了一下。
而这一瞬,“哗啦啦”一声响,猝不及防的,身边的响瓦忽然就响了起来。
一转脸,就看见一个东西矫捷的从房檐上翻身而下,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冒着绿光!
而响瓦的声音这么一起,斑秃猛然就抬起了头,白天里萎靡不振的眼睛,一瞬间鹰隼一般,精光四射!
我立马拽住了程星河就往下扑。
果然,就在我们落下去的一瞬间,一道破风声几乎跟水母皮擦肩而过,身后的那片响瓦,“啪”的一声,炸碎了一层!
我们俩在水母皮的掩护下,滚到了一大丛冬青后面,就听见斑秃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三姨娘,二姐,你们都不要怕——那个找麻烦的贼,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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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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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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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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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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