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便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往坡上何家而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笑容。
邙山村的老少爷们儿媳妇婆子是真的高兴啊,不但因为何大力都三十多岁眼见着就当爷爷的年纪,还能再添个大胖儿子,更是因为今天他们也能到何家去搓一顿,饱饱自己的口腹之欲而高兴。
没错,今儿正是何大力小儿子的满月宴。
月初何大力就放出了话,说今儿要办上一天的流水席,不拘村里哪一户人家都可以来,携家带口的过去更是欢迎,村里人可以一起乐呵乐呵。
大家早就知道何家今时不同往日,就是结交的人家都和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不一样。
可大家没想到的是,初六这一日从早上起,进村的马车就没停过。
何家门前那么大的地方,马车都没停下,甚至有的人的马车都得停到村里去。
前院里,何田和何大力父子两个负责迎来送往,每一个人见着了他们,不免都会说上几句吉祥话。
两个人一个又当了爹,一个再次升级做了大哥,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弟弟,面对大家的一顿恭维,父子两人都只剩下了傻乎乎的笑。
酒桌上,白崇也破天荒的招呼起了来客,什么吃好喝好,什么喝好吃好,别的他想不出来说什么的,翻来覆去就剩下了这四个字儿。
弄得不少人都奇怪,人家何家添人进口,咋白猎户怎么跟着这么高兴,一副也是何家儿子的模样,帮着张罗起来?xǐυmь.℃òm
陈掌柜和小白还有邵管事等人凑了一桌,大家看着自家主子与有荣焉,求表扬极力刷存在感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心里都默默的念叨,可别让大家知道这货是他们主子,要不然他们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后屋里,王氏虽然出了月子,但何大力仍是没让她出屋。
这样的场面人多事多,还不如让媳妇在屋里清闲着,女客过来瞧孩子,她就在屋子里陪着说说话就行。
王氏也乐得清闲,索性就抱着孩子在自己屋里招呼那些过来看孩子的妇人。
从早上开始,自家小五就没在她怀里呆过多长时间。
一波又一波的人接踵而至,任谁看见了这么大个胖小子都欢喜不已,稀罕的想要抱抱看看,亲亲香香。
胡猎户媳妇怀里抱着孩子,眼中盛满温柔,一会儿抓抓孩子的小手,一会儿摸摸孩子的小脸蛋,稀罕的不得了。
何大忠媳妇儿也想抱抱孩子,可胡猎户媳妇儿却不愿意放手,“大嫂子,你再让我抱一会儿,这胖小子太招人稀罕了!”
何大忠媳妇抱不到孩子,有些嗔怪的打趣道,“这咱们几个里头,就属你年纪小,你要是稀罕不够,回去和你们家胡铁子再生一个就是了,何必抱着人家的孩子不撒手。”
胡猎户媳妇儿却不干了,“大嫂子你还说我呢,你不也稀罕得够呛?你要是稀罕,也可以回去和大忠哥再生一个呗!”
何大忠媳妇儿被打趣得满面通红,一巴掌拍在胡猎户媳妇身上,“去你的,什么都敢说,我都多大岁数了,比桂香还大上几岁呢,说出去龙叫都怀不上了。
唉!要不是我当年生何玉何春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能就他们两个孩子,不过来日方长,等我们家何玉娶了媳妇,我让他们多生几个,也算是尝了我多年心愿。”
何大忠媳妇儿话一出口,就觉得今天这场合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提说道自己不能再生的话题,实在晦气。
她隐去心头的忧伤,转忧为喜,“瞧我,说那晦气话干啥?还是快让我抱抱这大胖小子吧,啧啧,真是招人稀罕。”
王氏这一胎生下的孩子确实大,足足七斤六两,可想而知,当时生的时候是遭了多大的罪。
如今孩子才刚满月,体重就已经到了十二斤,比一般满三个月的孩子都要大,能不让大家称呼一声大胖小子嘛!
等到外面正式开席了,屋里的人也出去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何大忠媳妇一人陪着王氏,她这才坐到王氏床边上,抱着孩子喜滋滋的瞧。
“桂香,我和你说,这回可算是轮到我抱孩子了,看来你们家小五可是个贵人,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抱得上的。”
别人这样夸奖自家孩子,王氏自是高兴,不过紧接着她也满面无奈。
“唉,大嫂子,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这亲娘,到现在也没抱多一会儿呢。看来我们家小土豆就是招人稀罕。”
“桂香,你说这孩子叫啥名?”
她没听错吧,土豆?那不就是何家今年地里种的那些新吃食吗?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她自己也觉得儿子这名起的搞笑。
她拿着帕子掩着嘴,笑了好一阵儿才给何大忠媳妇解惑。
“唉,说起这个,我就为我们家小五抱不平。大嫂子,你是不知道,为了这名字,我和孩子他爹掐了多长时间?可最后实在拗不过孩子他爹,只能叫了这名,你没听错,就叫做土豆。”
起好名字啦?这么早?
庄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是满了周岁才起大名,就怕没到周岁就起名字养不活,满了周岁再起,也算是能帮孩子镇镇福气了。
“大名吗?咋这么怪?”
王氏无奈的笑笑,耐着性子解释,她可不想村里人误会。
“大名叫何漠,沙漠的漠,小名儿才叫土豆。这名起的,我可不顺心了。”
何大忠媳妇也笑了,现在何家种土豆的事儿,估计他们邙山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她倒是没想到,何大力居然给自己小儿子起了个这样的小名。
她指着何漠的小鼻子说道,“瞧瞧我们小五,你老爹咋给你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土豆——土豆,诶?还别说,这名字也不错,至少将来是个能吃饱饭的主。”
王氏和何大忠媳妇俩人又是一阵好笑,何大忠媳妇侧耳听了听外头,似乎只能听见从前面传来吃吃喝喝的嘈杂声,她这才凑近王氏问道,“桂香,你还生气着呢?”
王氏不解,何大忠媳妇儿这才往明白了说。
“我是说大力和那小寡妇的事儿——”
王氏这才恍然大悟,有些赧然。
“大嫂子,估计这事儿——村里都传遍了吧!我忽的听到那样的闲话,又怎么能不气,所以才有了早产那一出。
唉,其实也怨我,没等到孩子他爹回来好好问一问,若是当时我们俩人要是说开了,解除了误会,估计我们家小五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出来,害我遭了那样一场罪。”
“可不是,前些日子大力到我们家去了,特意把这事儿掰碎了揉开了和我讲了,还才特意让我今儿再来劝劝你呢!”
“唉,大嫂子,我自己都已经想明白了,你呀不用劝我。我们家孩子他爹是个啥德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说他和小寡妇有一腿我才不信了,这只是别人嫉妒我们家日子过得好,想给我们触点眉头罢了。”
何大忠媳妇儿一拍巴掌,“可不就是这样,桂香啊,你好好寻思寻思,那小寡妇还不到二十,年纪轻轻的还拖着个孩子,就是长得好些,大力兄弟也不可能看上她呀,那闺女和你们家何田也差不了上下,当他闺女都绰绰有余了。
大力说了,那天他就是看那小寡妇可怜,一个人前边兜着孩子,后边还背着两捆柴,从你们家暖房那边过去,任是哪个真爷们见了能不搭把手?也不知道被哪个长舌妇看见了,才引出来这一场风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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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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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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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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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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