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娇手里也没闲着,正在一块儿浅青色的细棉布上量着尺寸。
何花与何秋坐在一边,手里正拿了块帕子不错眼儿的瞧。
“阿娇姐姐,你这帕子绣的可真是好看,瞧这朵花,跟真的似的。”
何秋也不住嘴的夸,“可不是,
针脚细密紧实!”
崔娇嘴角噙了一抹笑,似乎对别人的夸奖和这样的氛围并不习惯。
“我这手艺还是和我娘学的呢。”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提到她娘时候似乎也没再流露出什么悲痛。
她现在已经想开了,逝者已矣,她要是过得好,想必她娘也能安息,所以她走出了过去那种阴霾,在这一个春天豁然开朗。
何婶子说的没错,人活着就得向前看。
“噢,何花你俩想学吗?我教你们呀。”
何花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不行,阿娇姐姐这绣花的活计我可干不了。你要是让我打个柴烧个炕,养个鸡仔喂个猪啥的还成,就是拿起这绣花针绣花,那可真就是难为死我了,不信你问我娘。”
王氏听到自己家闺女的话,脸上带了些许无奈。
“可不就是,我们在何花手笨,不像阿娇你心思剔透,手又巧,她衣服破了补一补这些伙计倒还将就,若是让她拿起那绣花针来,那可真就是要了她的命。依我看吧,我们家老二,唉,就是没长那根筋。我都发愁,我们家老二,将来你说她得找个啥样的,就这性子还不得干一辈子活计,唉!”
崔娇笑了笑,却并不认同何婶子的话。
“婶子,依我说呀,何花妹妹才是享福的命呢,你看那大户人家里,哪家夫人小姐自己还拿绣花针自己做衣服,绣花的。不是到外边买了现成的穿,就是有专门的绣娘给做。何花妹妹,这可是享大福的命啊,婶子你以后就偷着乐吧。”
何秋也在一旁跟着附和,“可不是婶子,那些戏文里可讲了,大家小姐才不会自己缝补衣服做绣活呢。”
王氏被崔娇和何秋两个人的话说的喜笑颜开,自己的闺女自己疼,别说老二,就是他们家老三也是,让她拿个绣花针做件衣服,那就像是要了她们的命一般,一个比一个手笨。她这一手精巧的做衣裳的手艺,看来是真的没个传人了。
崔娇还在量着尺,一时间屋子里其乐融融。
娘几个在屋子里欢欢喜喜的说着话,这些日子崔娇日日都到何家来帮忙,这可是王氏琢磨了好几日才找到的借口。
家里人多,眼见着就到了春天,是时候做几件新衣裳了,可自家两个闺女都不是那做针线活的料,只得去找崔娇,也能借着这个由头,让儿子和阿娇多多见面,多多接触,说不定有些事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娘,娘你快出来呀。”
院子里传来何山的呼喊,这小子自从过了年之后,许是长了一岁,也许是逃荒过来,一路经历了太多事情倒显得比去年成长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吃货的本性。
“做什么这么着急,火烧眉毛了?”
王氏没好气的说道,她这边正忙着下剪子呢,小儿子一声喊叫险些让她剪歪了。
这么一块好棉布,若是废了多可惜。
何山听见动静,直接跑到屋里来。
“娘,你快一点,我爹他们回来了!”
什么?
王氏一下就扔了手里的剪刀,站了起来,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
等到娘几个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了从村子里往这个方向而来的那辆骡车。
王氏眼里蕴着泪水,自家男人和小闺女明明说去个十天半月就能回来,怎么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一点音讯都没有,她这心里火烧火燎的着急。
若不是阿娇日日在旁边劝着她,她心里又惦记着何田的事儿,说不定她都要杀到那安阳城去了。
何花指着那哒哒而来的骡车,“娘,你看,真是我爹和三妹他们。”
骡车上的人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坡上。何大力将鞭子甩的啪啪作响,脸上喜滋滋的,不停的抬头往自家的方向望去。
影影绰绰好几个人站在门口,他知道里边肯定有孩子他娘,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何苗也早就挑了车帘子,探着头往家的方向看。
从来没有这一刻更明白心中的感觉,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对,归属感,没想到才短短多半年的时间,她对这个时代,对这个家就已经有了一种深深的归属感。
在这个家里,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他们之间是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不管在哪里,有家真好。
小何山早已飞奔着冲了过去,何大力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将手里的鞭子塞到了小儿子手里,示意他去赶那拉车的骡子。
何山甩了两下鞭子,却根本就甩不出去,只得又将鞭子还给了他爹,他自己则窝在他爹怀里,随着骡车的一颠一簸,也跟着一晃一悠,脸上全是美滋滋的表情。
其实刚才他已经坐了一段路的骡车了,他和虎子他们一早就到村口去玩儿了。
他们几个孩子,春日里无所事事,满村子的疯跑。就在东村口,他就看见了自家的车,于是他跟着车子一道进了村子,等到骡车快要到自家坡下的时候,他又着急给他娘送信,这才一路小跑,赶在骡车之前进了家门儿。
直到骡车进了院,停得稳了,何苗才从车上下来。
那双眼睛都笑弯了去,“娘!二姐,阿娇姐姐,小秋!”
何苗挨个打过了招呼,王氏一巴掌拍在何苗的后背上,这一下子力道不小。
“你这孩子,咋去了这么长时间。不是说好了十天半月就回,想没想娘,路上吃的好不好?睡的咋样?看着小脸儿都瘦了,肯定是你爹没照顾好你,我就说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没啥用吧。”m.χIùmЬ.CǒM
王氏说着话还用眼去瞟了何大力一眼,何大力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刚进门,媳妇也不说关心一下自己,他就挨了一顿抢白,落实孩子他娘知道了老三被拐了,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王氏一顿嘘寒问暖,又问白崇怎么没回来,后大力解释是一起回来的,不过到了开远县里,白冲因为有事所以就留在县里了。
王氏又忙着张罗要去做几个好菜,给小闺女好好补一补,在王氏的心里外头的饭菜哪比得上自己做的好,又好吃又干净卫生。
崔娇也没闲着,帮着打起了下手,又是洗菜,又是淘米。
对于老娘的心思,何苗那可是门儿清。不就是相中了阿娇姐姐,想让阿娇姐姐给她做儿媳妇嘛,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阿娇姐姐人实在又勤快,品性又好,而且听她可是知道,阿娇姐姐还识字呢。还会绣活。
这样的女子进门做了他们家的长媳,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
就看阿娇姐姐和她大哥之间有没有感情了,若是没有,无论他们做多少事都是白搭呀。
何苗不禁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老娘,也不知道最后这事情的走向具体会咋样,一切都看天意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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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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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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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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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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