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裹了裹身上穿着的棉衣,吱呀一声,打开厢房的屋门走了出来。
她四下里看了看,在厢房窗户下边放着一把扫把,应该是何家平日里经常用,所以就没有收起来,就放在窗户下边,随用随取。
天太冷,何秋搓着手,不停的往手上哈着气儿,有些泛红的手指这才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活动了活动手指,拿起窗下头的扫把,就开始扫雪,可是雪太大太厚,一时半会也弄不完。
这几天何大力虽然日日都收拾院子,可是经过昨儿一晚上,这雪就又有了膝盖那么深。
哗啦…哗啦…一声接一声!
听到外头的响动,王氏踹了踹何大力的腿,“他爹,你去看看,是不是老二起来了,咋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反正也没什么活计,那雪等吃过早饭之后再扫吧!”
自从昨天何大力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了何秋回家以后,他就被王氏一顿追问,那一百两银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父女两个早就想好了说辞,何大力借口说是县上酒楼掌柜给的买小青菜的定金,可王氏这回不知怎么回事儿,倒是精明了一把。
“定金?用这借口唬老娘,你以为老娘能信?
每次拉走的小青菜,不过就能卖上五六两银子,给你一百两的定金,得卖多少回菜,等凑够这一百两,估计年都过完了。
何大力你说,你是不是背着老娘藏私房银子了,还有没有?赶紧给老娘都交出来。
家底子才七十多两了,你自己私藏的居然敢的比家底子还多?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难不成外头又有了相好的?说!到底是哪个狐狸精!”
王氏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何苗父女目瞪口呆,这剧本怎么没按他们事先想好的套路来,这老娘是怎么将这一百两银子往老爹的私房钱上猜的,又整出来一个相好的狐狸精,娘哟,我爹整日里连家门都不出,上哪去找狐狸精。
没有办法,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同时做了个决定。
何苗不得不又将之前那套说辞拿出来,听的王氏一惊一乍。
当何苗说完所有的经过,王氏当时就不会说话了,过了好半天才哎呀妈呀一嗓子喊出来,然后就开始忙着翻箱倒柜。
何大力和何苗父女都懵了。
“她娘啊,你这是干啥呢?难不成就听了闺女说这神奇的事儿中了邪了!”
王氏啐了一口,“胡说什么呢,咱爹可是在天上保佑着咱家呢,中什么邪?”
然后她双手合十,东南西北四圈都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神鬼莫拜,神鬼莫怪!”然后她继续翻箱倒柜。
“他娘啊,你到底是要找啥?你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找啊。”
王氏从那一堆翻找出来的衣服杂物里抬起头来,“我在找香啊,我要赶紧给咱爹上几炷香,感谢他老爷子在天保佑!”
何大力和何苗父女惊在当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被雷的外焦里嫩。
就这样,何家又多了一个知道何苗秘密的人。
不过何大力逼着王氏再三保证,这件事儿谁也不能和谁说,就是连何田和何花都不行,只他们两口子知道就得了。
王氏将胸脯子拍的啪啪作响,“他爹,老三,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啥人你们心里都有数,放心吧!”
何苗和自家老爹对视一眼,那表情说不出来的苦涩和奇怪,娘,你是啥人,我们还真是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你是啥人,我们才不放心呢!
何大力睡得迷迷糊糊,似乎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他麻利的披上棉袄,打开门走了出去。
何秋看见他,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昨日被何大力领回来的那个了无生气,满脸绝望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何大力抢过何秋手里的扫把,“秋丫头,咋起这么早?天才刚亮啊,赶紧回屋再去睡一会儿,你身子还没好呢,得好好养几天,早上我让你伯娘给你蒸碗鸡蛋羹。快,回去!”
何秋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踌躇。
“大伯,我感谢你们一家子买了我,可我也不能来你们家吃白饭,我很能干活的,你有什么活计都可以让我干,而且这扫雪又不费力气,我都干完了,一会儿等太阳大了暖和了,何山也能到院子里来玩儿,这点活计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
听着这孩子的话何大力心如刀绞,何秋也就和自家小闺女差不多年岁。二忠活着的时候,那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这才一天时间就被她娘折腾到如此境地,唉,真是可怜呢。
何大力见劝说不了,干脆自己开始扫起雪来,反正也睡不着了,早干晚干不都得干嘛?
何秋见扫把被何大力抢走了,她又寻摸了一圈儿,找到了一个小一点的扫帚,跟在何大力后头,也帮着扫雪。
何大力看见了她的动作,也不再说啥,反正话他都说了,这孩子也是个倔强的,她愿意干就干吧,若是她干些活计,心里能好受些,那干就干吧。
一连几天,何秋都抢着干家里的活计,最后王氏实在看不过眼儿她,不能让这丫头啥啥都抢着干,那样的话,整日里精神绷得紧紧的,还有好吗!
本来她在雪地里冻了一天,还没大好,再这样下去啊,这精神头就得完了。
反正他们家里现在种菜,也确实有些活,不如就让何秋跟着自己在厢房里种菜,让这姑娘有点儿事儿可干,至少她就不能再自己瞎合计了呀。
对王氏的决定,何苗那是举双手赞成的,还是她娘经验丰富,不就是得给何秋安排点活计吗?要不然整日里背着人偷偷的哭,就那双眼睛,都几天了还不见好呢。
她自己以为掩饰得好,可是何家都是人精,除了何花和只知道吃的何山,谁看不出来。
于是,何秋就开始了在何大力家的种菜生活,她平日里就睡在厢房里头,跟那些小青菜一墙之隔,晚间也还能给那些小青菜浇浇水,何乐而不为呢?
大雪停后的第六天,县里酒楼的小伙计再一次登门了,依然是那一张喜滋滋的笑脸,依然是那一辆黑色骡车。
这一次,他从何家抬走了足足十筐青菜,小伙计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真看不出来,这何大力家啊,居然产量这么高,来的时候掌柜还催呢,说是每次的小青菜几家分号一分,留在自家的就没剩多少了。
眼见着就快要过年,年夜饭的餐桌上若是有一道这么绿油油的小青菜,才能证明那日子过得红火呢。
小伙计过了秤,这次量大的惊人,十筐小青菜,足足五百三十多斤。
小伙计对着那秤,左看右看,很怕自己看错了,最后他还是乖乖的算了账,只能心里合计,这何家还真是产量惊人啊。
王氏接过小伙计递过来的银子,心里美滋滋的,呵呵,又进账十多两,想想她这心里就舒坦。
不过王氏又突然拉住了小伙计,小伙计一脸懵,“嫂子,你还有啥事儿?”
王氏神神秘秘,“嫂子问你个事儿,你们酒楼还收不收猎物?野猪了?野山羊了什么的?”
小伙计双眼放光,“收,当然收,咋,嫂子,我何大哥是又猎到了什么猎物?”
王氏摆手,“还没呢,还没呢,不过也快了!”xiumb.com
小伙计瞪大双眼,嫂子你这话是啥意思?什么叫也快了,那野猪和野山羊难不成是你家的,排着队的等着你去抓不成,还也快了,也太胸有成竹了些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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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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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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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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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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