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董长贵晃晃悠悠的进来,花婶子一看自家男人那满面的红光和那呛人的酒味,不由就是皱了皱眉。
“这是喝了多少?瞧那脸红的!”
董长贵嘿嘿一笑,看着花婶子。此时,在他眼中的花神子,明明听着是一个声音,可是却有三个身影,不停的晃来晃去。
他也摸不准哪个是真的,不过他的思维还算清明,至少说出的话利索极了。
“没喝多少,就是这酒后劲大,有点上头。”
说完了话,他将一块油纸包着的肉咣当一声,扔在花婶子面前的桌子上,那肉碰撞在桌子上,颤了两颤才微微停下来。
肉?这么大一块!
花婶子连忙扔下衣裳,双手捡起那块肉,用手掂了掂,这何大力家可真是大方,帮工的都给这么大块儿肉。
“哟呵,怎么着也得有三斤了吧。”
董长贵脱了外衫,斜倚在炕上,听见了花婶子的话,嘴里讷讷出声,“可不是,我一路拎回家来的,还不知道吗?”
他嘴里不停的打着酒嗝,“今儿这猪,可真是肥实。怎么着也得有三百来斤,比家猪都大了。”
那脖子上放出来的血就接了足足两大木盆呢,今日去帮工的汉子走的时候,那何大力媳妇儿给每人都包了这么大一块肉,说是让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要不是他们家那猪真是肥实,还能剩下不老少的肉,我也不能往回拎呢,咱到人家去帮工,也不是就为了这一口吃的,你说是不是媳妇?
对了,还有他们家,居然种出了小白菜,你说说,就这个时节还能吃上一口青菜,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过上的日子?
你男人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过了一把富人的瘾。”
“啥?这个时候还能种出青菜来?”
现在外头,泼出去的水,第二天早上再去看,就都结上薄薄的一层冰了,那土更是硬的刨不动了,他们家居然还能种出小青菜。
董长贵斜斜一睨自家婆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是他们家三丫头想出来的法儿,就在那厢房里种的。
咱也不知道到底是咋整的,我倒是往里看了两眼,可是那屋里,乌漆抹黑的,啥也看不真切。”
花婶子不由啧啧两声,“这何大力家,可真是要发达了,就是这么些年我都没看见过有像他们家这样的。
你就说说那何大力,连着上了几趟山,就能猎回来这么些的猎物,咱们村其他老少爷们日日也都蹲在那山上,可是除了偶尔猎个鸡呀,兔啊啥的,别说猎到那野猪山羊了,就是连看都没看见过。”
可不是,说起这个事儿董长贵也是十分纳闷儿,别说咱们这些汉子,就是那胡猎户都没打到啥正经玩儿啊。
正说着话,他一眼瞥见自家婆娘扔在炕边儿的那一件长衫,“哎,这不是他的衣裳啊。”
虽然他喝了酒,可不代表他现在意识模糊,是不是自己的衣裳,他可是认得真真儿的。
花婶子扑哧儿一笑,立马就用手去拧那董长贵的耳朵。
“咋?你还怕我偷汉子不成?”
董长贵吃痛,连忙用手去扒,一面拉扯花婶子的手,一面还说道,“不能不能,我哪敢呢,再说媳妇儿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你给我生儿育女,连孙子都有了,年纪一大把了你也干不出来那个事儿了呀。”
“算你识相!”
花婶子见自家男人那嘴像抹了蜜似的,不由痛快的放了手。
然后又是一阵叹气,“唉,还不是那白小子嘛,这衣裳前些日子他就送来了,就是给咱们送那羊腿那天。
他一个人住在坡上不容易,再说他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哪里会针线上的活计。
这不,我前些日子忙着跟你在山里转悠,又是寻山羊又是找野猪的,就把他这事儿给忘了。
直到今日,我才看见他送来的这衣裳,幸亏他这些日子没在家,要不然人家来取,我还没给人缝,那多过意不去。”
董长贵也是点头如捣蒜,“嘿嘿,对对对,咱也对不住人家送来的那条羊腿呀。”
花婶子啐了他一口,“你个憨货,就知道吃,赶紧洗洗,睡吧,瞧那脸红的,明儿还有的忙活呢。”
董长贵也不反驳,媳妇儿让干啥他就干呗,这一辈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几日,王氏一直没出门,在家里忙忙活活。何花和何苗想帮她一起干,可却遭到了老娘的嫌弃。
唉,两个闺女,没一个可心的啊,一个干什么都重手重脚没个轻重,一个啥啥都干不好,没一个干活计的样子。
索性也不让她们姐妹两个上手,一个人整日里就在那灶堂里头收拾那头猪。
若不是后来崔娇过来帮忙,王氏一个人可真得累得够呛。
放不住的肉和骨头,最近这几日就赶紧吃掉。
还有那蒸好的猪血。现在天气微凉,也就能放上几日,若是这几日再不吃掉恐怕就要坏了,实在不行,王氏就合计着给山下那几家都送一些。
而那些猪肉,留了几块儿这几日吃的,其他那些都被王氏做成了熏肉或是腌肉。
家里一下子添了这么些东西,让王氏觉得无比的心满意足。
她的心里这才有了底,今年冬天不论是什么样的天气,自己这一大家子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了。
这天晚上,王氏决定好好的置办一桌子饭菜,再留崔娇在家里吃个晚饭,一大家子好好的吃个团圆饭。
王氏没有意识到,在她心里已经把崔娇划成自家的一份子了,就是连吃团圆饭都想着人家。
白崇站在自家院门口,刚要伸手去推门板,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他抽了抽鼻子,闻这味道像是炖的猪大骨里边儿应该还放了大块大块的肉吧,可真香。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隔壁何家的院子,应该是何大哥家,不,是何大叔家做了啥好吃的吧?
自从他刮了胡子,再次登了何家的门以后,那何大力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叫大哥,每次看他的时候都红了脸庞,看起来像是极为不自在。
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自在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自己刮了胡子,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谁让自己才十七岁,这胡子就这么茂盛,一两个月不刮就成了满脸花呢。
也不怪人家何大叔认错,将他叫成老弟,就是他自己照了镜子,也得承认,续了胡子和没有胡子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反正不就是一个称呼嘛,管他是何大哥还是何大叔,怎么顺口就怎么叫呗,他倒是不介意。
只不过那何家几个孩子每回看见自己,都是表情讪讪,尤其是那个小丫头。
往常不是一口一个白大叔的叫的贼欢吗?咋自己剃了胡子,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在路上见了自己,也会远远的躲开,实在躲不过去,也还是置气似的喊他白大叔。怎么?一声白大哥,就这么叫不出口吗?还是说他长得其实真的有些老,只配人家叫大叔?琇書網
白崇的手不自觉的就扶上自己的脸庞,明明他这张脸长得也不差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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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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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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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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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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