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他有些累了,也不再打扰,提了瓦罐儿,就要收拾东西。
何花却一溜小跑儿,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
“我的闺女呦,做什么这么急?急三火四的,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王氏是一心想把自家闺女养成那种娇娇柔柔的女孩子,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淑女那种。可往往事与愿违,不但大闺女整日里虎虎生风的,就是小闺女都是个上得了树下得了河的。
“娘,出事儿了!”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
王氏实在想不出现在这情形之下,还能再出什么事儿。难不成是孩子他爹出了什么事儿?有消息传了回来?也不对呀,自家就歇在队伍的后头,林子的边上,若是孩子他爹和老三有啥消息,那自家肯定会第一个就知道啊!
“闺女诶,到底是啥事儿,别喳喳呼呼的了,赶紧说吧,娘这心里都被你整的忽悠忽悠的了!”
“娘,阿娇姐姐,进林子了!”
啥?这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她进林子干啥?
何花急的团团转,“我也不知道啊,她没说。我俩收拾完了东西,阿娇姐姐刚开始还跟我在那坐着说话来着,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就跟顺溜和黑子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三个人就一起进了林子。
阿娇姐姐还让我别跟你说,他们一半个时辰就回来。我心里不放心,本想跟他们一起去,可他们说啥也不带上我,还让我留下看东西呢。”
王氏急的一拍大腿,这三个人到底是干啥去了?眼见着天就要是黑下来,这黑灯瞎火的在林子里,可别再遇上个野兽啥的,到时候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母女两个的低声交谈吵醒了正在眯着的何田,“娘,出什么事儿了?”
王氏也没瞒着,如今自家男人还没回来,大儿子虽然有伤在身,可至少也能帮着拿个主意,是家里的主心骨啊。
王氏又把何花的话重复了一遍,何田也有些着急,合计了半天,“娘,你去和老村长爷爷说一声,他们仨进林子肯定是有啥事儿,要不然不能三个人同时进了去,既然他们有话在先,让咱们别担心他们,过一半个时辰就出来,那咱们就先等等看,若是等上一个多时辰,他们要是还不出来,咱们再麻烦胡叔和柱子叔帮着到附近去寻寻。
唉,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
仅余一线天光的林子里,此时十分的安静。
一个青衣少女,走走停停,又不时的蹲下身子,像是在找着什么。
跟在她后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汉子,两个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也学着少女的样子,不时就蹲下身子查找,时而脸上带着欣喜然后又一脸失望。
走了好久,都没有一点收获,白白胖胖的汉子有些着急,“崔…崔姑娘…这…这…这都…多…多长时间…了?也…也没找…找到。是…是不…不是…这…这林子里…里没…没有啊。”
崔娇也有些着急,她是和景爷爷打听好了的,景爷爷说那消炎止疼的风消草,一般的林子里都会长,只不过现在天旱,怕是早就旱死了,景爷爷在外边林子里也找过,没找着。
她不死心,这才和景爷爷打听了那草药长什么样子,趁着吃完饭的空档就钻进了林子里,要来找找试试。
何婶子说了,何田的药马上就要没了,她的心里是又着急又担心。
顺溜像是不死心一般,努力的张了张嘴,这才又接着说道,“崔…崔…崔姑娘,这边…至…至少…比…比…我们…村…村里…强…强多了,地上…还…还有…淤…淤泥!”
黑子也在林子那头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正往回走呢,就听见兄弟的这句话,立马接着说道,“我去,可不是,往北走了这几日,我去,就是比咱们村那边强。我之前就听人说,越往北去就越没有那么旱了,我去,就连安阳城北边儿今年还下过两场雨呢。我去,看来咱们是越走越有希望啊。”
顺溜用眼神询问黑子,找到了没有,黑子摇了摇头。他们都只是听了那景老头描述的风消草的样子,之前见都没见过,而且就连那景老头都没找到,更别说是他们了。
眼见着天已经黑下来,顺溜就劝着崔娇,“崔…崔姑娘,咱…咱回吧,天…天黑了。”
崔娇看了看天色,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何婶子知道,她和顺溜他们两个一起进林子来找药,也该担心了,别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三个人原本是好意,都想为何家做点事儿,顺溜和黑子听到崔娇向景老头打听风消草,两个人就暗暗留了意。
没想到这小丫头是打算进林子,给何田找草药,于是他们两个也自告奋勇的跟了来。整日里吃着人家何家的,若就只帮着人家推推车推推伤员,那也不叫个活计呀。
只是没想到,三个人这次都空手而归了。
何家这边,王氏不时的就朝着林子里张望,一家几口都有些着急。
“老二,阿娇她没说到底进林子干啥去了?”
何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阿娇姐姐她真的没说呀。随即朝着王氏摇了摇头。
就在一家人着急的时候,林子里慢慢的走出了几个身影,“娘,是崔姑娘他们!”
何田一打眼儿就看见了那走在前头个子高挑的姑娘,王氏显然也看见了,不由迎上前去,一把就牵住了崔娇的手,同时也看了看崔娇后头跟着的黑子和顺溜。
“阿娇啊,这天都黑了,到底进林子干啥去了?怎么才回来!”
又不放心似的扫了后头的黑子和顺溜两眼,那意思是说咋还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的呢。
崔娇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婶子,没啥,放心吧!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
顺溜和黑子两个人也都不好意思的朝着王氏笑了笑,黑子的性子憨直,瓮声瓮气的说道,“婶子,你还不放心我们哥俩吗,阿娇姑娘有我们哥俩护着呢,俺们怎么给她带出去的,俺们都能怎么给她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王氏撇撇嘴,黑暗里倒是没人注意得到她的这个动作。就是跟了你们两个汉子一起进去,她才担心着呢。这姑娘可是她看好的儿媳妇人选,可不能让旁人惦记了去。
何花也着急地站在一边,“阿娇姐姐,你到底进林子干啥去了?我和阿娘都着急坏了。对了,还有我大哥,他也担心着呢。”琇書蛧
何花顺手一指坐在大树下边,早就抻长了脖子,焦急的往这边看的何田。崔娇顺着何花的方向望过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何田大概的轮廓。
崔娇朝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也不知道何田能不能看见,接着对王氏和何花说道,“婶子,我和顺溜他们寻思进林子给何田找找草药,可是,唉,没找着。”
王氏听了,心里感动极了,这闺女真是个心眼好的。
黑子见何花也在这里,一步上前就挡在了崔娇前头,站在了何花面前。
“我去,老大,我带着崔姑娘出去,你还不放心吗?我去,老大,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我去,你看看我,我这身板,我去,壮实着呢。”
黑子双手握拳,不停的锤在自己的胸口上,发出咣咣咣的一阵敲击声。
他自己倒不觉得怎样,旁边几个人却都呲着牙,哎呀妈呀,这黑大个也太虎实了些,那劲儿用的,可真是疼啊!
黑子一脸傲娇,正等着何花夸奖,哪知何花却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儿,一副鄙视的模样,然后转身就走了。
黑子顿时就垮了一张黑脸,老大呀,你还要我怎么表现,才能收下我这个小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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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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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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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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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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