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天,日光滔天,万里无云。
一看就是个绝佳的试飞日子。
时珺难得在闹铃没响之前就自己起床了。
其实别看她对老爷子那么笃定的安慰,对丁茹如此强势的镇压,实际上心里也同样担心慌张。
别忘了,比起爷爷和母亲,她也是秦匪的未婚妻,将来要和他携手度过一生的人。
她和秦匪的路远比他们还要漫长。
她比谁都害怕紧张。
她担心秦匪会出事,到时候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像他一样的人会给她做饭,教她学习,甚至……
豁出命的去救她。
她有多舍不得,没人知道。
可这些舍不得最终也也变成了心疼秦匪的难过,所以她必须要为他劈开一条生路来。
哪怕得罪了一切,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为他承担。
于是,当天早上她洗漱完之后,就亲自开车去了郊区,见丁茹。
当她的车行驶进别墅的时候,发现整栋房子死气沉沉,一点声音都没有。
倒是荣嫂在得到消息之后,赶紧第一时间走出来,来迎接她。
“时小姐。”
时珺看了一眼大厅内,问:“阿姨呢?”
荣嫂连忙道:“在楼上。”
时珺问道:“还在睡吗?”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出了什么问题,荣嫂的眉眼立刻就沉了下来,道:“没有,她这两天整宿整宿的不肯睡,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从天亮看到天黑,再从天黑看到天亮。”
时珺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平平地说了一声,“带我去见她。”
就要往里面走去。
荣嫂见了,连忙先把人给拦了下来,犹豫了再三的才支支吾吾道:“时小姐,有些话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而且我也知道您心疼少爷,但夫人真的经不起那些言辞了,您能不能……”
时珺一听,就立刻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就表示:“放心,我不会说多说什么的。”
荣嫂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忙不迭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您跟我上楼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叩叩叩”
荣嫂敲了敲房门,就对着卧室里的人说道:“夫人,时小姐来看您了。”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荣嫂不得已只能又敲了几下。
可屋内的人却始终没有没有什么反应。
这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荣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是自己喊过来的,可最后却要让人白跑一趟。
正当她犹豫地想要开口的时候,不料时珺这个时候却开了口,道:“荣嫂,你去给我倒杯水。”
荣嫂啊了一声,随后看了看那扇房门,迟疑了两秒之后就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时珺径直拧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窗帘半拉,遮挡住了一大半的阳光,屋内半明半暗,看上去昏沉的很。
丁茹就这样侧躺在了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但眸子里却无神的很。
的确像是万念俱灰的人的样子。
时珺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就坐了下来,直接挡住了窗口那一截日光。
床上的丁茹这个时候眼神才渐渐聚焦了起来,看到了眼前的时珺。
不过她却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时珺率先开口,道:“我今天来是来带你去个地方。”
然而,丁茹还是不说话。
但时珺是那种怕她不说话的人吗?
显然不是。
她当即道:“你如果配合,我们皆大欢喜。如果你不肯,那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
这种强盗的言辞终于让让丁茹眼睛动了动,眼底随即划过了一抹厌恶的恨意,“怎么,连药都不打算打了,直接打算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时珺看她总算有了反应,这才道:“你是秦匪的母亲,我自然不会杀你。”
但这种说辞,丁茹才不会相信。
这段时间她已经看清眼前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杀或许是真的不会杀,但是折磨却不会少。
每每想到她之前的举动,丁茹就觉得这女孩比疯子还疯。
也不知道秦匪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疯子。
丁茹自认为自己弄不过这个女孩子,所以眼神很不耐地道:“你已经赢了,我也不再找麻烦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集,请你离开。”
可时珺却始终定定地坐在那里,逆光下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语气甚至平静得不起丝毫的波澜,“你我之间没有输赢这一说,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但丁茹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再地驱赶,“我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时珺其实也知道就用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根本不能说服的了他,于是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介意抱着你走。”
说着就要站了起来。
巨大的阴影覆在了丁茹的身上。
丁茹顿时睁开眼,大惊地瞪着她,呵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珺站在床边,面色淡淡,“只要你和我去个地方,以后我都不会再来见你。”
可丁茹怎么可能愿意,她当即一口拒绝,“我不去。”
时珺对此只说了四个字:“最后一次。”
然而,丁茹就是不买账。
看她如此倔强的样子,时珺想了下,向来对她冷厉的态度渐缓了下来,“我知道你怨恨我撺掇着秦匪坚持梦想,不顾他的性命。也知道你生气我对你的不敬,目无尊长。”
这是认错?
丁茹还从来没有见过时珺对自己说这种话,不禁惊诧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谁知下一秒,就听到时珺说:“但我不后悔。”
丁茹:“……”
果然,什么认错、退让都是假的。
这人性子桀骜难驯,根本没那么简单。
哪怕知道自己说话不规矩,可还是我行我素的行事。
真真是半点规矩都不讲。
她是真的不明白,秦匪和老爷子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人!
简直匪夷所思!
丁茹当下怒意一起,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准备转身冷漠以对。
但还没有等她扭头,却听到床边的人说:“跟我去个地方,如果你去了,到时候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丁茹一顿,瞥了她一眼,眼里先是一瞬的惊讶,随后变得讥讽了起来。
可时珺却认真地再次重复道:“任何要求。”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离开秦匪。”丁茹毫不犹豫地嘲弄道。
但没想到,时珺却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原本不过是想故意为难她的丁茹神色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时珺丝毫不介意地点头应答道:“我说,可以。”
丁茹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你不会在骗我吧?”
“当然不会,我说到做到。”
面对时珺的信誓旦旦,丁茹有些迷惑了。
到底她要让自己去什么地方,居然连这种要求都应得下来。
这两个人吵架闹分手了?
不,不可能。
要是简单的吵架,时珺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这两个人连生死都跨过了,可以说是情比金坚,哪里能这么随便就分手。
可如果不是吵架闹分手,那为什么时珺要说这种话?
莫不是……诓她的吧?
“你少骗我。”丁茹一脸不信任的样子看着她。
可时珺却还是信誓旦旦,“我向来说话算数。”
在如此肯定而又笃定的言辞下,丁茹终于有些动摇了。
管她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要真能让时珺和秦匪分手,就算去一次又何妨。
反正这个女孩子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她要是能自动退出,以后不蛊惑自己儿子去做那些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这里,丁茹多少有了点精神,于是她同意了。
荣嫂在得知丁茹要和时珺出去的时候,还大感意外,之前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怎么突然间一大早要一起出门了?
这是什么情况?
时小姐是用什么方式说服夫人的?
这也太厉害了。
之前少爷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把丁茹解决成功过的。
当下看时珺的眼神的都变了。
她非常勤快得给丁茹洗漱、穿戴好,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吃了一顿早餐后,时珺亲自开车带她离开了别墅。
上了车的丁茹随口就先问了一句,“你带我去哪里?”
“不会伤害你的。”时珺目视着前方,语气淡漠。
丁茹当即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个?”
时珺嘴角轻扯了下,“既然不怕那就好好休息,到了目的地我会叫你。”
丁茹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很远,于是在闭目养神前对着时珺提醒了一声,“希望你别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
“一定不会。”
当下就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车内气氛就此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坐在车后座的丁茹终于耐不住了,不由得睁开了眼,先是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发现两边的建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很多的树木。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你到底带我去哪里?这里已经出了郊区了。”
时珺看了一眼时间,淡淡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半个小时?
丁茹看她这样神神秘秘地样子,不免心生疑惑。
但如今已经是上了贼船,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于是索性就端坐在车后座。
反正以她的身份,谅时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车子很开一路行驶,车道两边的树也渐渐开始变得稀少了起来。
就连路上地车都没有几辆。
很快,不远处的几个白色的建筑隐隐闯入眼帘。
丁茹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可当车越来越靠近这几个白色建筑的时候,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她觉得那几栋建筑很是眼熟。
奇怪……
她这么会觉得这些建筑呢。
自从当年出事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再去过什么地方。
能让她眼熟,还去过的地方,也就只有当年的……
她当即眼皮一跳。
霍地抬头,遥遥望着远处那栋越来越近的建筑。
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真切了起来!
当下,她脱口就质问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情绪的突然激动让时珺不禁朝着后视镜里的人看了一眼,但开车的动作却未停。
见时珺如此恍若未闻的样子,丁茹这下真急了。
“停车!你给我停车!”
“我让你停车,你听到没有!”
……
时珺看她如此焦急不安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想起这个地方了。
“等到了地方,我会停车。”
丁茹看她如此打定主非去不可的样子,彻底急了,“我不去,我不去,听到没!我不要去!”
说着就从后车座上扑了上去,抓住了方向盘。
车头当即一个晃动。
丁茹没坐稳,差点摔了回去。
好在时珺眼明手快,一把控住方向盘,一把反手扣住了丁茹的肩膀,才免了她摔一跤的悲惨命运。
但也因为这一小插曲,车子终究还是被逼停了。
丁茹刚稳住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推车门下车。
可惜时珺锁着车门,任凭丁茹怎么推,车门都纹丝不动。
当下她恼了,狠狠拍了两下车门,就怒道:“让我下车!”
对此,时珺只侧过头,凝视着她问了一句,“你不想让我和秦匪分手吗?”
丁茹的怒气一顿,继而越发的盛了起来,就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尖锐了起来,“你哪里是想和阿匪分手,你分明就是想要我去死!”
说着抓着车门就不听地敲打了起来。
但这时,时珺的一句话却让她成功地安静了下来:“今天是秦匪的试飞日。”
丁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盯着车座上的人。
这人真的是疯了!
她把自己带来这里,刺激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让自己来看秦匪试飞。
她是真想让自己死在这里啊!
而此时时珺趁着她还没有缓过来,就率先开口道:“他曾和我说过,他舍不得这些年的心血白费,他想要让他大哥当年没有完成的梦想,由他来亲手完成。”wWW.ΧìǔΜЬ.CǒΜ
丁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下彻底爆发了,“我不需要他来完成什么狗屁梦想!我只想要他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这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为什么……”
“你没错。”
时珺打断了她的话,让丁茹有了一瞬的怔。
随后就听到时珺再次道:“当初我不插手,就是觉得你一点都没错。”
丁茹微张着嘴,眼神里带着几分的迷惑和不解。
“梦想和亲情,当然是亲情更重要。梦想只要不死,总有一天会实现。可亲情如果不珍惜,那失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时珺静坐在车座上,目光遥望着不远处那几栋白色的建筑,停顿了片刻,才道:“可他却告诉我,他的梦想不仅仅只是他的梦想,还有成百上千飞行员生命安危。他说,不能再出现他大哥这样的情况了。”
丁茹的神情被这句话所触及得心头蓦然一紧,情绪渐渐冷却了下来。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定要站在他这边。”时珺说到这里的时候,重新转过头去看向了丁茹,眉眼间软和而又温和,“你将他生的很好,对于秦氏这个第一世族的责任和对生命的热爱敬畏他始终铭记在心。秦家能有这样的继承人,我相信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盼。”
丁茹脸上乖戾的神色渐渐淡去,但却始终没有说话。
时珺打量着她的表情,,然后才丢出了最终的目的,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儿子所热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成果。”
这话让丁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正要开口拒绝,但时珺却装作没看见一样,只是继续道:“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踽踽独行了十多年,为了能够找到真凶,完成他大哥的梦想。拮据的生活,失败的研发,小心翼翼地隐瞒,痛苦的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却还能始终初心不忘地坚持。如今自己的母亲在最后终于还是肯定他的坚持,他一定会觉得这些年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时珺这一番话让丁茹原本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不得不重新又给吞了回去。
那些字眼眼就像是火一样回到胸口,烧得她火灼一般地疼。
“你从来都是拒绝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害人的。不如趁着今天,去看看,看看你儿子所在的世界。”
丁茹的手指随着她的话渐渐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情绪都压制一般。
但再想开口,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车内就此陷入了一段寂静之中。
时珺看她沉默着不言语,便不再说话得重新启动了车子。
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可丁茹却感觉像是历经了十几年的光景。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伤痛一一被翻涌了出来,鲜血淋漓,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却没有再说什么停车之类的话。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其中一栋白色建筑大门前。
门口的人很快就出来例行询问。
时珺将自己的证件交了上去之后,那些人像是被提前通知了,很快就开门放行了。
车子当下缓缓行驶了进去。
前面有人特意等着。
时珺将车子停放好之后,看了一眼后车座的人。
然后下了车。
期间没有和丁茹说过一句。
车内的丁茹见了,迟疑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犹豫地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沉默跟在了时珺的身后。
来人很年轻,甚至比秦匪还要小两岁的样子,笑着和时珺寒暄了两句,知道她就是秦匪的未婚妻,所以非常的客气。
带着她一路上了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那位和时珺说道:“秦哥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你们还可以再和他聊会儿,半个小时以后就正式试飞了。”
时珺问道:“一切都还好吗?”
那人笑得非常信心十足,“当然,我们对于这次的试飞非常有信心。”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时珺道。
对方青涩一笑,挠了挠头发,“嫂子这话说的,我们可比不上秦哥辛苦。秦哥那才是真的辛苦,为了这次的试飞,耗费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就连我这种进来才半年的都知道他这些年的英勇事迹呢!而且我还听说,嫂子为了支持秦哥,也在致力于发展这一块,你们两个真的好好哦!真希望我也能找到像嫂子这样又漂亮又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孩子。”
时珺被他那憨憨样子也是逗笑了下,紧接着才淡声道:“我只是试试罢了,而且暂时还没有成功。”
不过那位似乎是真的很崇拜时珺的样子,立刻否认道:“谁说的,嫂子就是很厉害!你设计的安全软件我们都用呢,超棒!”
时珺这回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即电梯就到了。
电梯门被打开之后,时珺和丁茹就被送到了一个休息室门口。
男孩敲了敲门,探进去一颗脑袋对里面的人神神秘秘地道:“秦哥,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里面当下就传来了椅子被轻微拖动了一下的声响,继而就响起了脚步声。
“是不是时珺来了?”秦匪熟悉而又急切的声音就此响起。
“啧啧,真是有嫂子没兄弟啊。”那人似真似假地感慨了一句后,就把自己身后的人轻拉了出来。
时珺进了门,就看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走出来的秦匪。
一段时间不见,秦匪瘦了很多,但神采却依旧。
甚至嘴角的笑容飞扬洒脱了很多。
没了之前被困住时的压抑和沉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时珺也跟着笑了下,“你的试飞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来,我带你见见我们团队的人,还有我的老师。”
秦匪说完就要拉着她往屋内走去。
结果被时珺给拽住了。
秦匪看到她那样,有些不解地扬了扬眉。
时珺站在那里,笑容里带着几分的不自然,“我还带了一个人。”
说着就看向了门外的人。
可门外却半点响动都没有。
这让站在门内的秦匪有些奇怪,但渐渐地,他嘴角的笑就此淡去。
甚至神色都变得不安和紧张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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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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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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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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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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