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室外,任小菲一脸着急,看见她,立刻迎上来:“宁经理,你没事吧?”
宁归晚走进办公室,一面笑问:“我能有什么事?”
任小菲仔仔细细盯着她看了一阵,似乎确实从她脸上找不到伤心难过的情绪,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走去饮水机给宁归晚倒了杯水。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跟李大公子交往,还是分手?”
宁归晚喝了口水,看着任小菲,“你好像很关心我这方面的事?”
她问得随意,任小菲却被问得脸色一僵,表情明显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当我没问。”
“四点半要开会,我去帮你把资料整理一下。”
目送任小菲落荒而逃的背影,宁归晚眸光微微凝聚,人往高处走,任小菲偏偏往低处,放着总监助理不当,主动请求来给她当助理。
……
开完会还不到六点钟,这个季节的申城天黑得不算早,这会儿太阳还挂在西边,宁归晚路过花店时停车挑了一束百合,两束白菊,一路开车往北,去了北山墓园。xǐυmь.℃òm
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
夜间的墓园,比白天的阴冷更多了份凄凉。
宁归晚先将两束白菊放在外公外婆碑前,然后走向母亲的墓。
路灯昏昏,视线触及母亲碑前一束新鲜的百合,宁归晚有些意外。
人死如灯灭,母亲离世四年,还能有人记得来看她,想必是很想念她的人,会是谁呢?
父亲吗?
这个念头一起,宁归晚嗤笑一声,否定了。
他现在大约在忙着安慰他和云舒的宝贝女儿,哪里有空到这里来缅怀母亲呢?
开车回城时,宁归晚想着这件事,微微走神,只两三秒的工夫,就跟前面一辆出租车追尾了。
宁归晚额头撞上方向盘,没等她缓过神,出租车司机已经气势汹汹敲车窗。
她压了压噗通乱跳的心脏,降下车窗,司机一脸不高兴,“你怎么开车的?”
“抱歉。”宁归晚推门下车,看了看两辆车接触的地方,并不严重。
“这件事我会负责。”
见她态度诚恳,出租车司机脸色稍缓,张嘴正要说话,出租车左侧后车门打开,下来的女孩一脸惊喜地望着宁归晚。
“小晚?”
宁归晚抬眸,看清女孩的面容,嘴角笑容缓缓一深,“黎漾。”
黎漾是宁归晚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级,那时候好得简直不分彼此,高三上半学期末跟随父母移民新加坡,一开始两人还有联系,后来宁归晚出了事,又出国,联系就断了。
“真的是你!”
黎漾一脸喜悦,捏着限量版手包小步跑到宁归晚身边,亲昵地圈住她的手臂,“我们都四五年没见了,想死你了!”
半个小时后,一家中餐厅。
两人各自点了菜,黎漾一边喝果汁一边认真端详宁归晚,“你跟以前变化好大,刚才在路上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变了不少。”
“是不是比以前更靓了?”黎漾摸了摸脸颊,笑容里透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宁归晚看着她这单纯的模样,也想起了曾经年少无忧的时光,内心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些,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我们黎大美人什么时候不靓了?”
黎漾的外公是法国人,她从母亲那儿遗传了外公的高鼻梁大眼睛,从小就是有着浓厚异域风情的美女。
听了宁归晚的话,她捧腮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冲宁归晚暧昧地眨了眨眼,“跟你的相濡哥哥是不是快结婚了?”
宁归晚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滞,随即淡然地笑了一笑,“嗯,他是要结婚了。”
“但新娘不是我。”
“怎么可能!”黎漾拔高音量,“你们感情那么好……”
去新加坡之前她和宁归晚整天黏在一起,对于宁归晚和权相濡的恋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可是宁归晚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姓权的劈腿了?”
宁归晚垂眸,微笑:“我们分手了。”
曾经的背叛是真,可是曾经的感情也是真,宁归晚不愿去诋毁谁,算是对过去那段感情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为什么呀?”黎漾不解,“以前,你在我耳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等大学毕业了嫁给权相濡,为什么分手?”
宁归晚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回来是不走了,还是玩几天再回去?”
说起这个,黎漾脸一垮,苦大仇深的样子:“别提了,我偷跑回来,我爸居然让我嫁给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谁不跑谁是傻子!”
“对了,我住的地方还没定,能不能跟你回家呀?”
黎漾捧着下巴,龇着一排白牙,大眼睛一眨一眨。
宁归晚:“……”
……
宁轻菡还在住院,宁宏华和宁溶悦今晚没回来,别墅空荡荡的。
两人收拾完睡下,已经很晚了,黎漾不认床,又奔波了一天,沾枕头就睡着了,倒是宁归晚,迟迟不能入睡。
给黎漾盖了几次被子,她起身下楼倒了杯威士忌,一口喝完,再躺回床上,才有了点睡意。
隔天一早,她被电话铃吵醒。
黎漾大约也被惊扰了,嘴里不耐烦地咕哝了两句,翻个身继续睡,宁归晚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哪位?”
声音睡意正浓。
那边顿了一下,传来一道低厚的男性嗓音:“是我,权御。”
简单的四个字,让宁归晚顿时睡意全无。
她睁开眼,下意识转身去看了看黎漾,才问:“御叔叔有事么?”
“告诉黎漾,我半个小时过后去接她。”
宁归晚:“……”
黎漾的外婆跟权老爷子是亲兄妹,权御是黎漾的亲表舅。
很显然,黎漾的行踪已经被那边知道了。
宁归晚不觉得奇怪,以权家在申城的地位和盘根错节的关系,想找个人太容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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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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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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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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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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