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一句话,立刻如同往平静的湖水之中扔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一大片水花。
“是啊,这样做,有违我大雍礼仪之邦的称号。”
“引火烧身,安王殿下这是在引火烧身啊。”
齐元泰看着朝臣,再看看一副无所谓样子的齐棣,依旧淡然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次大朝会,基调是齐元泰定下的。
给北匈赔款那是少不了的,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北匈提出的割地条款,需要大家议论一番,看是否能接受。
可齐棣这一参与进来,不但因为割地把严守礼给奚落了一番,还给所有同意割地的人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齐元泰有些欣赏齐棣,这个小儿子一番说辞,看似刁横粗俗,却说出了他的心声。
听着齐棣骂出口的那些话,齐元泰恨不能这些话是自己骂这些臣子的。
自古以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这些读了圣贤书,通过层层科考才爬上来的所谓一时才子,如今竟然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
国家国家,土地乃是一国之本。
如果作为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土地都保护不了,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真要是到了割地那一天,齐元泰恐怕真的会大开杀戒。所谓主辱臣死,这区安逸惯了的臣子,也该有点儿觉悟了。
这也是他近日非要齐棣来这里听政的原因。
齐元泰早看出这个小儿子虽然表面泼皮无赖,但内心有着坚定不移的大局观和正义感。
这种场合,齐棣一定会发声。
果不其然。
齐棣对那些唱衰自己的人,嗤之以鼻,冷冷的说道:“狗屁的引火烧身。往年秋季,我大雍可杀过北匈一人一马?可他们哪一年不来咱们大雍进行所谓的打秋闱?各位身居高位的贵胄大员们,你们的脑子坏死了么?”
他这话一说,立刻有人大声说道:“安王殿下,这是朝堂,不得乱语。”
“我爹说了,什么话但说无妨,现在不追究责任。”齐棣淡淡的怼了回去。
那些聒噪的人立刻闭嘴。
好多人被齐棣激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这个皇子,却忘了,主持大局的,还是那个齐元泰。
顿时,众人安静下来。
齐元泰扫了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齐棣身上,开口说道:“安王,把你的想法儿说个明白,朕倒是想听听你的高见。”
他最后“高见”两个字咬音很重,另众人不知道是喜是怒。
顿时有的人期待的看着齐棣,也有的人认为圣人在发怒的边缘,便幸灾乐祸的看着齐棣。
齐棣朝着那些和他争辩的朝臣得意的晃了晃头,说道:“按照北匈的情况,他们年年都会在秋季犯我边关,抢我秋粮。今年列必陀死了,他们没有立刻发兵,而是派来使者要求赔款割地。依我看,这就是缓兵之计。”
“当然,缓的是他们自己的兵。父皇你想想啊,我们的使者到了北匈之时,列必陀已经死了一个多月。北匈人料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战争。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真在这个时候来打我大雍。”
“要是我作为北匈单于,也会选择派遣使者,前来要钱要地。毕竟咱们杀了人家儿子,给点儿赔偿算是应该的。而且他们要的越多,咱们的人就会觉得越是对头,北匈不会打过来。这样边境军备松懈,内里防务调度缓慢,他们就会趁着秋季,兵发我大雍。”
齐棣一口气说了这些,才环视一圈,最后抱拳朝着齐元泰说道:“所以,我认为,战备应该继续,北匈索要的一切赔偿条款,都不能给。”
“哈哈,不得不说,安王殿下想的很美,但毕竟是年纪小,把国家大事儿,当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吕宏利在边上,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开口。
齐棣立刻说道:“过家家也不一定是儿戏。”
“如安王所说,我们现在拒绝北匈使者,恐怕不到秋收,北匈的兵就压到了云中郡。如何是好?”吕宏利问道。
齐棣一拍脑门儿,无奈的说道:“吕叔儿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儿,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想不明白。还能让北匈使者回去?”
“不放人?”吕宏利有些吃惊,都忘了齐棣不该喊他吕叔儿这个称呼。
齐棣笑道:“我说的不给他们一分钱,一块儿地,但是没说不答应这事儿啊!”
齐棣摊开手,向着群臣说道:“你看,北匈来了,提出了这么多条款,又是给钱,又是要工匠艺人,又是要割地,加在一起,总也有个二三十条是吧。好多事儿,那是可以摆在桌子上谈判的。”
“谈判就得扯皮吧?我们就和北匈使者扯皮,你来我往,估计都谈妥了,也就到秋了。到时候北匈一发兵,这边儿就先咔嚓了北匈的使者,什么赔偿条款,都去他娘的!战备搞好,干就完了。”
他这话说的,满朝文武一愣一愣的。
众大臣,有的心里觉得这事儿似乎可以这么干。毕竟北匈言而无信不是一回两回。xǐυmь.℃òm
也有人觉得,这个小皇子,安王殿下也太异想天开。这是两国之间的较量,非同儿戏。
吕宏利出奇的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齐元泰在齐棣说话的时候,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痞宰王康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现在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落在齐棣身上,第一次重视起这个小皇子。
“呵呵,都说老夫是痞宰。现在看来,老夫这个痞字,今天要摘下来,送给安王殿下您呢!”王康开心的笑着说道。
齐棣拱了拱手,笑着回道:“您老的痞字该留着留着,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儿,两不耽误。”
“好个两不耽误。谈判和备战也两不耽误。”王康拍着大腿说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齐元泰一眼,但却在此刻表明了支持齐棣所说的立场。
齐棣再次拱手说道:“不光备战不能耽误,秋收也不能耽误,今年的秋粮,要赶早抢回来。在粮食最丰收的地方,布置大军,伏击北匈。”
“好办法。”王康再次附和。
有老宰相王康在,其他人倒也没啥说的。
毕竟,齐元泰在哪儿一声不发,那是默认这一老一少两个“痞”气相投的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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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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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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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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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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