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现在进去,怕两人会尴尬,如果不进去,又担心一会安青承受不住。
过了一会,房间里传来穆斐然的声音,“安青,我们早应该结束了。”
“我现在怀孕了。”
“你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是吗?”穆斐然淡淡一笑,一点点掰开安青的手,面色冷酷到了极致,“你放心,等到孩子出生了,我会来看你。”
到了那个时候……安青的心像是被人砍了好几刀一般,疼得她身体抽搐起来。
想到早产的宋思琴,宁婉冲了进去,一把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安青。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宁婉会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出现,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朋友来了,我先走!”穆斐然对宁婉点点头,准备离开。
啪——
一个白皙稚嫩的小手打在穆斐然那张帅气的脸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手指印。
房间里异常安静,像是没有人存在。
开口时,宁婉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在孩子有一半几率是你的份上,你也不应该这么和安青说话!”
“哼!”穆斐然揉了揉脸颊,忽然笑了,“巴掌也打了,我可以走了吗?”
“你——”宁婉失控了,想要抓住他狠狠揍他一顿。
一只纤细的手抱住了宁婉,安青的声音响起,“让他走吧?”
“你甘心吗?”宁婉轻轻晃了晃失魂落魄的安青。
一头红发的女人僵硬站在那里,双目失神,脸上带着天要塌下来的无助感,又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没有任何念想,更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认识多年,宁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闺蜜,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明爱着一个人,却不得不放手,不正是自己吗?她苦笑一番,摆摆手,“穆斐然,还不走?”
临走之前,男人没有看安青一眼,毫无留恋的走了出去。
哐当——房门被关上了。
宁婉以为眼前的女人会哭泣,可是她猜错了。安青木然站着,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正午的太阳正烈,穿过玻璃照进来,打在两个人身上。宁婉感觉到了温暖,出手触碰安青,感到了一阵冰凉。
“安青,我们坐下好不好?”
安青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扶你去床上坐着。”宁婉说着,扶着她坐到了床边。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绚烂如花。一滴接一滴,迅速在地上落了一滩水。
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宁婉手忙脚乱,急忙帮她擦拭,“安青,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女人似是没有听到,依然无声哭泣着。
宁婉的心被揪起来,难受极了。她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想要安慰好友,却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怎么办才好?
手机铃声响了,和王君业打来的。她顾不得接,匆匆挂掉。
“你先走吧。”安青静静说着,仿佛正在哭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这个样子,宁婉自认为决不能走,轻声说:“我今天闲的很,你让我留下好不好?”
“我知道你关心我,没事,你走吧。”ωωω.χΙυΜЬ.Cǒm
从认识到现在,安青一直都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情绪大起大落的人。这次她安静的哭泣,努力绷着情绪说话,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个人不是安青,这样憋下去会出事。
“别这样,大声哭出来,或者骂他几句也行。”宁婉恳求着,她这个样子太让人难受了。
安青似是没有听到,泪水如流水,哗啦啦流着。
宁婉坐在她身边,一遍遍帮她擦拭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安青,我也很难过,修禹现在过得很不好,我不知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不对。”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没在意,继续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当她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平躺在床上睡着了。
“安青?”她轻声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泪水依然在流着,从口中飘出几个字,“别走……”
睡了吗?也好。
又有电话进来,宁婉将电话挂掉,拿着手机来到客厅里,“君业,什么事?”
“您在忙?”
看了一眼卧室门,宁婉无声叹了口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收拾地上的狼藉,“安青这边出了点事,我今天会在这里陪她,你如果有空的话,过来帮我们送点饭来好吗?”似是意识到这样会麻烦到王君业,她急忙改了口,“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没叫外卖。”
“我一会过去。”
不等宁婉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客厅里十分乱,像是刚刚被人抢劫了一般。她将东西一一归为,又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正准备出门倒垃圾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出现在门口。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安青的地址。”
“打听到的。”王君业扬起手中的袋子,“买的不多,做这些行吗?”
今天是周末,他还真是不忙。她笑笑,“进来吧,今天谢谢你了。”
王君业没说话,径直走进来。
傍晚五点多,精美的菜肴已经出锅。王君业将围裙摘下来,“你可以叫安小姐起床了。”
“以后你还是叫她安青吧,叫安小姐怪生疏的。”
王君业的眸子亮了一下,缓缓垂下了头,“好。”
房间内,安青双手抱膝,如肚子里的婴儿一般,蜷缩着睡着。她的眼角带着泪痕,眉头紧蹙,身体微颤着。
“安青,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无声的泪水划过耳侧,流入发髻之中。
宁婉又叫了几声,安青缓缓睁开了眼,“你还没走?”
“今晚我不走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没事。”安青想要挤出一丝笑,那笑容却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宁婉扶着安青起来,温声说:“先起来吧,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不是?”
沉思了一会,安青缓缓坐了起来,声音十分沙哑,“好,我吃饭。”
两人走出去,餐厅里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宁婉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门口,鞋子没了,他走了。
叮咚——有信息进来。宁婉低头一看,是王君业发来的: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你做的?味道很不错。”安青低头吃了一口,淡淡来了一句。
宁婉心疼的笑了,“你喜欢吃就好,多吃点。”
“当然,为了孩子,我也要多吃点。”安青闷着头吃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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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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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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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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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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