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发牌,赌桌中央的赌注很大。
当侍者发到第完五张牌时,纪深爵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先生从英国回来,是客人,你先。”
第一张牌面不翻,陆琛没有推让,将第二张牌面翻开,是张红桃老K,牌面很大。
纪深爵只冷冷的笑笑,从容翻开自己的第二张牌,方块六,牌面相当小。
陆琛浅笑,看着他的方块小六说:“纪总,你可当真想好了,现在看来,我赢的概率比较大。”
纪深爵慢条斯理的丝毫不慌,他向来是个镇定自若的老赌徒,对这种all-in过山车式的翻牌比大小,早已司空见惯。
“急什么,这才翻第一张牌,陆先生怎么知道我肯定会输?万一我这是个顺子或者同花呢。”
陆琛笑笑,继续翻第二张牌,是个梅花十,不算小。
纪深爵颇有一赌豪掷千金的意思,漫不经心道:“牌面很大啊,不加注?”
陆琛看向对面坐在纪深爵身旁打扮精致面色冷漠的言欢,眉眼里终是挂着浅浅的宠溺和怀旧,柔声道:“之前纪总下的那个注,对我来说,已经够分量了,牌面上的加注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不需要加注,因为我想要的,只是那个人。”
纪深爵眼底密云阴沉,森然至极,他翻开自己的第二张牌,是个桃花十,和陆琛第二张牌面的大小一样。
纪深爵阴恻恻的笑着说:“看样子我这没准真是个顺子,加注。”
又是一堆筹码推出去。
all-in还不够,还要继续加注。
“纪总这是打算跟我赌上全部身家吗?”
纪深爵目光犀利的看着对方,不慌不急从容自若的笑道:“陆先生不会以为我的全部身家就这些?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可纪总这架势,像是要跟我赌上全部。”
纪深爵双手一摊,无所谓:“我倒是敢跟你赌上全部身家,就不知道陆先生有这勇气没有。我听说,陆先生白手起家不容易,悠着点儿,别把努力奋斗那么多年的底子给赌没了,毕竟陆先生现在所有的一切,当初可是用抛弃初恋换来的,我怕你,真不敢啊。”
纪深爵的嘴,是出了名的毒。
饶是在伦敦金融城投行杀出风雨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的陆琛,也被纪深爵刺痛了心里的柔软地带。
像是一根鱼刺,如鲠在喉。wWW.ΧìǔΜЬ.CǒΜ
言欢放在桌下的手,捏着裙摆,手心里的汗水,几乎濡湿裙摆布料。
她转头看向纪深爵,咽了口唾沫,又怒又冷:“纪深爵,你闹够了吗?”
可她这质问,纪深爵却像是置若罔闻。
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未曾。
仿佛言欢真的只是他身边的一个陪衬物罢了,和赌场里其他精英人士身边的美女一样,都不过是个陪衬,不高兴了随时换一个,兴致上来了,赢了一把大的也可以赏点小费。
言欢的自尊心,彻底被刺痛了。
纪深爵羞辱她的手段,真的厉害,厉害到她对这个人抱有的希望,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陆琛翻开第三张牌,又是一张十,方块十,成对了,“纪总,现在,我的赢面可真的比你大多了。”
一对十,一张老K,不管最后翻开的两张是什么牌,就这个局势,陆琛怎么看都有百分之七八十赢的概率。
除非纪深爵手里,真的捏着顺子,可玩梭哈的人都知道,顺子的概率并不高。
纪深爵仍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模样,他勾了勾薄唇,不以为然的翻开第三张牌,是张黑桃八。
陆琛道:“是断的,纪总还要加注吗?如果纪总现在后悔,这局我们就玩到这里,当做没发生过。”
纪深爵玩世不恭的笑着:“牌面儿大的人竟然先不敢玩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你怕输?”
“我是觉得,纪总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必要。”
纪深爵这人,骨子里便是霸道无比的,他要玩,这局就一定要玩儿下去,“继续吧陆总,除非你认输,对我来说,开了局的赌局,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陆总刚认识我,大概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来不做胆小鬼做的事情。”
纪深爵话已至此,陆琛自然继续翻下去,第四张牌,陆琛翻了个红桃A,牌面真的很大。
纪深爵牌面上还有两张牌没有翻,哪怕他翻出个对子来,也不可能再大的过陆琛了。
除非,他的是顺子,才会赢。
方块六,红桃十,黑桃八。
纪深爵跟着翻第四张,修长拇指掀开牌面的一个角,是个梅花九。
纪深爵痞浪的笑起来,“我这人,一向运气比较好,赌桌对面的人越是想赢我,我就越不会输。”
翻牌,将那张梅花九丢在桌面上。
陆琛看着纪深爵那四张牌,道:“纪总就敢肯定,最后一张牌肯定是七?”
纪深爵:“是不是,待会儿就知道了,我不着急,你也不必替我着急。”
陆琛落落大方的将第五张牌翻开,是个方块J。
一对十,一张桃花A,一张红桃老K,还有一张方块J。
如果,纪深爵的第五张牌不是七,不是顺子,就输定了。
纪深爵忽然拉过言欢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动作似温存,可语声分明是薄凉至极的,“最后一张牌,你帮我翻吧,你翻肯定是好运。”
言欢没有资格去拒绝,因为纪深爵已经执着她的手,去翻最后一张牌。
这一刻,言欢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赌局上的输赢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赌局,迅速逃离所有人。
扑克牌的一角,被翻起,七。
红桃七。
纪深爵的牌,是个顺子。
纪深爵笑的很痞气:“我就说,你翻一定是好运。”
言欢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起身,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也不顾陆琛。
言欢红着眼怒道:“纪深爵,到此为止吧。”
这一巴掌,打得很响,也很重。
纪深爵的脸,被打偏过去。
他却很贱的勾了勾薄唇,攥着言欢的手臂,似要捏碎,“我赢了你不高兴?”
言欢用力甩开他的手臂,瞪着他咬牙骂他:“疯子!”
撂完话,言欢踩着高跟鞋便快步出了赌场。
赌场里,满是烟味,呛得言欢快要窒息。
一出赌场,咳的脸涨红,咳着咳着,眼泪便掉下来了,分不清是因为难过而哭,还是被烟味呛出的生理性泪水。
肩头,一沉。
是一件厚实的大衣,落在她肩头。
言欢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可心里,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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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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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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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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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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