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道:“深深,你回去吧,这边我来看着就行。”
纪深深如蒙大赦,“好,那我回去了。”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纪深爵和言欢。
言欢坐在病床边,静静看了纪深爵一会儿,刚想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她一动作,病床上的男人就立刻拽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去?”
跟纪深深说那么好听,说看着他,这才多久,她就要撂挑子走人?
纪深爵眼神凶巴巴的盯着她。
言欢蹙眉:“我倒杯水。”
“……”
纪深爵喉结滚了滚,这才默不作声的松开她的手。
言欢转身去倒水,问他:“你喝不喝?”
纪深爵没好气,声音硬邦邦的丢了一个字:“喝!”
言欢倒了杯水端过去,她乖顺的样子让纪深爵气不打一处出。
纪深爵打翻了那杯水,热水不小心洒在了言欢手背上。
不疼,但言欢蹙了眉头。
纪深爵看着她被热水泼到的手背,有些愧疚,可心里那点愧疚,却很快被一个叫陆琛的男人给磨灭。
“纪深爵,你到底想怎么样?没记错的话,在两个小时前,我们已经正式分手了。”
正式分手?
纪深爵派郝正调查过,陆琛在前段日子已经回国。
所以,言欢现在跟他提出分手,是要跟陆琛双宿双飞?
当他纪深爵是什么货色,可以随便当备胎?
没门。
纪深爵目光阴沉的盯着她,咬牙笑意森然冷冽:“要分手可以,让我随便玩儿一星期。”
他面色冷漠残酷,说出的话,更是将言欢的尊严踩在脚底蹂/躏。
言欢心头猛然一滞,心口拔凉似冰窖,一瞬坠入地狱。
她的心意对他而言,比废铜烂铁还不值钱,任他作践。
言欢忍住喉间剧烈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抄进大衣里,可那双手,插了好久才插进大衣兜里,她的手,在抖。
面上,她却笑着问:“敢问爵爷,如果我不呢?”
纪深爵冷酷又玩世不恭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想撕了他那张过分清隽艳致的脸庞:“你知道的,我封杀像你这样的小演员,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不费吹灰之力。你可以选择不答应,我不强求,强扭的瓜,也没意思。”
言欢咧唇,笑的惨淡无光,她看着纪深爵笑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大衣口袋里的两只手,捏成拳头,指节苍白。
最终,她只淡淡开腔道:“好,我知道了。一周,就一周,我希望,爵爷能信守承诺,一周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毫无瓜葛。”
纪深爵俊脸阴沉的似要滴水,男人薄唇里只吐出一个狠戾的字眼来:“滚。”
言欢浅笑着,不愠不怒,好,她滚。
言欢转身,大步朝病房门口走去,用力带上病房门。
病房门后,她伫立在原地,浑身在颤栗,双眼赤红。
纪深爵想,不过就是低头跟他认个错,撒个娇而已,就那么难?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想离开他,哪怕被折辱也无所谓。
那背上的灼伤,更痛了,痛的钻心撕裂。
不是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可没有哪一次的伤,有这样疼,疼的五脏六腑都在滴血。
……
一周时间,纪深爵六天住院,并未召唤言欢。
言欢以为,他忘了。
可最后一天,纪深爵带着她去了高定店。
她盘着精致的头发,穿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脚踩着一双比水晶鞋还要耀眼的银色高跟鞋,站在纪深爵身旁。
高定店员看着镜子里的一双人,谄媚笑着,直夸:“爵爷和言小姐真是登对,男俊女俏,简直是一对神颜情侣。”
言欢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站在纪深爵身旁,仿佛一尊精致无比的玩物,而他是客人。
言欢扯了扯唇角,抬手,刚要将手臂挽上纪深爵的臂弯,可男人已经垂下手臂,率先转身走出了高定店。
高定店里的店员,看着纪深爵不管不顾的背影,再看看被冷落的言欢,一时间尴尬无比。
他在给她难堪。
言欢仍是淡笑,宠辱不惊的独自一人走出高定店,背脊挺直,仿佛女王。
她不会让任何人击垮她,她不允许自己那么懦弱。
她上车后,身旁的纪深爵对前面开车的郝正道:“去雷池赌场。”
雷池地下赌场,是许多豪门名流一掷千金的地方。
纪深爵会去也并不奇怪。
可言欢怎么也没想到,纪深爵赌约的对家,是陆琛。
觥筹交错间的光芒下,眼神交汇处,言欢一时只觉得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那人,从穷困少年,终究蜕变成伦敦金融城风投新贵的模样,惊艳,却也令人疏离万分。
陆琛,他真的回来了。
分手后,言欢也曾想过他们重逢的场景,可从未预料到,再见,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在这浮华焦躁的名利赌场里与他再度对视。
她正怔神间,纪深爵已然低头,贴在她耳边似情/人低喃一般:“看见老情/人移不开眼了?”
那话语间,满是讥讽和冷薄。
可言欢不知道的是,纪深爵快嫉妒疯了。
言欢咽了咽喉咙,转头冲纪深爵甜甜一笑:“爵爷说笑了,我跟那人,不熟。”
呵,不熟。
纪深爵冷笑,搂着言欢的肩膀说:“既然跟他不熟,那待会儿玩儿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言欢只是淡笑,隐匿心中所有被打翻的情绪。
陆琛从容道:“纪总既然已经来了,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言欢听得出,陆琛与纪深爵之间,是约定好的赌局。
落座,言欢只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伴陪衬在纪深爵身边。
纪深爵偶尔低头,亲昵的在她耳边玩味问道:“猜猜看,他为什么跟我赌?”
言欢不猜。
纪深爵便浪荡冷情的笑着,毫无情绪,“我看,你也猜不到,不如,给你个惊喜?”
言欢压抑着,仿佛一尊不言不语的精致摆设,只保持着淡淡莞尔的模样,叫人挑不出错来。
纪深爵看着她完美伪装的面具,只想撕了她这皮囊。
陆琛目光深邃的注视了一眼纪深爵身旁的言欢,淡笑,问:“纪总想怎么玩?”
纪深爵勾唇:“跟陆先生玩儿,当然要玩儿刺激点的,all-in如何?”
“我都行。”
all-in,一局定输赢,赌上桌上全部筹码。
陆琛将面前的筹码从容的全部推出去。
可下一秒,纪深爵笑意一凛,出其不意的开腔道:“赌钱有什么意思,今天赌点别的,怎么样?”
“纪总但说无妨。”
纪深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锐利目光又落在陆琛身上,“听说陆先生心里一直藏了个女人,如果我输了,我把这个女人让给你,如何?”m.χIùmЬ.CǒM
言欢睫毛狠狠一颤。
纪深爵羞辱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拿她当做赌注,廉价无比。
纪深爵成功的,将她所有自尊心,踩碎了又碾一遍,再碾一遍,碾成了泥。
陆琛一瞬不瞬的看着言欢,话却是对纪深爵说的:“纪总舍得的话,我自然奉陪。只不过,我怕纪总输了毁约。”
纪深爵无谓笑着:“不过是双穿腻了的鞋,陆先生这么想要,拿去倒也无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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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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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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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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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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