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纪深爵闹脾气,走的飞快,言欢推着超市的小车,很快就跟他在偌大的超市走散了。
言欢真搞不懂,她说什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生气。
真是矫情又别扭的狗男人。
言欢逛到玩具区,其实是漫无目的在超市里找纪深爵的。
可纪深爵没找到。
中年妇女导购以为言欢想买玩具,“想给孩子买芭比娃娃啊?这个今天打折,玩具全场满两千减五百。”
言欢看着那精致漂亮的芭比娃娃,有些心动。
可是很多东西,小时候没有拥有过,长大了即使有能力去拥有,也变了味道。
她正站在芭比娃娃那一栏出神,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胸膛,男性低沉的声音就滚落在她耳边,“想要这个?”
言欢愣了下,随后摇摇头,“挺贵的,而且……买回家也不会真的玩,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女孩了。”
言欢推着车,道:“走吧,去结账吧。”
她兀自推着车朝收银区走。
可她到了收银区,纪深爵也没跟上来。
她蹙了蹙眉头,想回去找他,人群里,只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推着一车的芭比娃娃,从转角出现。
像是一道光,劈开了她崭新的世界。
超市小车里,堆的全是芭比娃娃的套盒,堆成了小山。
言欢彻底愣住了,站在那里,眼里只剩下纪深爵和那一车芭比娃娃,周遭的一切仿佛变得虚无缥缈不复存在。
只有他和那车芭比娃娃是最真实的存在。
她永远记得,小时候放在货架上那只五百块的芭比娃娃,简耀华拒绝给她买,说贵,可隔天,简纯就拿了一只标价一千多的芭比娃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那时,她想,是她不配吗?
酸涩的眼泪,莫名的就从眼眶滚了出来。
直到纪深爵推着那车芭比娃娃走到她面前,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模样,“喜欢就买,眼睛都盯在这上面了,还说不要,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言欢哭了。
她忽然上前,抱住了纪深爵。
脸埋进了他怀里。
纪深爵一愣,刚想动作去看她,只听怀里的人声音哑哑的说:“别看我,让我抱一会儿。”
居然还命令他。
纪深爵抬起的双手,终于缓缓地落在了她肩背上,轻轻拍了拍。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隐隐感觉,这芭比娃娃好像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故事。
纪深爵默契的没有去刺穿这件事。
从超市结完账出来,坐上车后,言欢坐在副驾上,忽然说:“我……我现在不想回家,可以吗?”
纪深爵挑眉,“想跟爷去开/房?”
言欢:“……”
刚才觉得他挺靠谱的,是她错了。
纪深爵揶揄归揶揄,倒也没那么禽/兽,言欢没说,但他也知道现在该把车开去哪里最合适。
北城冬夜下的江边,渔火星点,江面漆黑泛着暖光点点的光芒。
夜色很美。
言欢趴在江边的护栏杆子上,吹了会儿风,声音还有点哑,“买那么多芭比娃娃,放在家里有点渗人。”
纪深爵斜睨了她一眼,“刚才不是还感动的痛哭流泪?”
言欢:“……”
她没有,不是她,他看错了。
可在纪深爵沉甸甸的目光注视下,她又认了。
好吧,是她。
“我就留一个就好了,其他的,都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吧。”
这个主意倒不错。
言欢:“你该不会把货架上所有的芭比娃娃都拿空了吧?”
纪深爵:“差不多,没仔细看。”
言欢:“……”
言欢抿了抿唇角,“你怎么不问我刚才为什么那样?”
纪深爵双手抄兜,看着夜深的江面幽幽道:“每个人都有过去。”
“我刚才那样,失态了。”
纪深爵眼角含着浅淡的笑意,那笑意总是带着抹匪气,整个人也总是带着点不入世俗的痞气,不可一世的厉害,与周遭世俗都是格格不入的,目光冷清时,看人也总带着高高在上的打量。m.χIùmЬ.CǒM
“会哭,长本事了。”
言欢:“……”
会哭,是一个人的本能,感动、委屈的时候都会哭。
哦,纪深爵没见过她哭的样子,所以觉得新鲜。
“爵爷,你不喜欢女孩子哭吗?”
纪深爵思忖了会儿,目光睥睨着她,“是不喜欢,挺烦的。”
“那我以后不在爵爷面前哭了。”
“不过你哭,我喜欢看。”
男人看着她的眼角,那抹痞气的浪/荡更深了,笑意生辉。
言欢:“……”
什么幸灾乐祸的心理。
纪深爵走近她,微微倾身,凑近,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了下她脸上隐隐的泪痕,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以后多在我面前哭一哭,没准我会心软的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言欢错愕,“……”
男人已经转身,朝车边走。
言欢愣在原地,还没跟上来。
纪深爵头也没回,倒是丢了句:“还不走,想吹一夜冷风啊?”
言欢跟上,上了车。
……
到了河宴路的公寓,一起洗了澡,外面的寒风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四处生长的暖意。
言欢体寒,纪深爵的怀里很暖,暖的想紧紧抱住不放。
言欢记得,十六岁那年,她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陆琛。
她跟陆琛私奔,两人住在一个很小很冷没有暖气的出租屋里,那时,陆琛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笃定的说,有一天,他会给她全世界。
可现在,陆琛拥有了全世界,却丢了她。
说好的海誓山盟,不过是梦幻泡影,言欢那时就想,男人真的靠不住。
简耀华是这样,陆琛也是这样。
他们不爱她,他们只是爱自己而已。
纪深爵零零落落的吻,落在她额头,鼻梁,唇畔上,将她走神的思绪拉回来。
言欢看着眼前这张过分英俊的脸庞,有些怔神。
纪深爵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嘴唇,痛的她微微蹙眉,“在我床上还敢走神?”
“我是看爵爷太帅了,所以走神了。”
“……撒谎不脸红,谁教你的。”
言欢孩子气的钻进他怀里,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跟爵爷学的啊。”
纪深爵好笑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第一次在简家的时候,爵爷对简纯说,因为打架斗殴高中就辍学了;第二次爵爷又说不爱喝浓茶,因为肾不好。”
纪深爵额头抵着她的,压下来,“高中辍学是骗人的,但肾不好是真的。”
他的尾音上扬,分明在調情撩拨。
言欢:“肾不好的人,也能一次坚持一个多小时?”
纪深爵一边吻她,一边喑哑着声线低喃:“多练练就这样了,真不怪我。”
他那模样祸水的一塌糊涂。
言欢:“我看见你买了很多套。”
纪深爵漫不经心的回她:“这次不会让它们在这里积灰。”
会常来的。
好像,已经开始心疼她的眼泪了。
纪深爵,从不是个会心疼女人眼泪的体贴男人,从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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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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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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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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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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