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得极简单大方的闺房中,双十年华的蓝衣少女,捧着信纸眼眸中犹有泪坠。“小公子特意写信回来,乃是好事儿,姑娘怎么又伤心难过了”头发已半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上前劝道。
少女勉强一笑,说道“我没难过。小弟特意寄了书信来,我该高兴才是。”
笑着笑着,少女看着那寄来的书又忍不住伤心流泪起来“小弟为了我,连恩荫的监生都让了人,如今又寄了这书来给我”
“小公子寄信也就是了,何必寄这蒙学书来姑娘的亲事这样艰难,哪顾得上什么子侄”一旁的丫鬟不高兴的撅起嘴,进起了谗言。
“小公子远在蜀地,哪知道京中的事情”老妇狠狠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多嘴多舌的蹄子,寻着事就要挑拨一二,她就知道,那几房太太给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m.xiumb.com
少女将书拿起来,翻了翻雪白的书页,感慨万千道“这书原是贾氏族中童子所写,宁国府敬老爷做的序,小弟送了书来,是想告诉我贾家书香之族的名声不假,宽慰我,这门亲事,并非一无是处,但他”
眼见少女眼泪婆娑,老妇如被人剜了心肝一般,狠骂道“都是老祖宗跟前的那些贱人作祟,当初算计咱们时,口口声声说着便是填房,也是公侯门第,书香望族,夫婿虽没出息,但将来生个儿子,就有现成的爵位。又说什么姑娘能教养着小公子这般识文断字,还怕日后教不好自己的孩子,生生儿哄得小公子连到手的监生也丢了。结果呢,人家正室虽病得严重,却没断气呢,这议得是哪门子的亲事,难不成我们许家的姑娘,还得去给人做妾逼急了我,我破着这脸面不要,一头撞死在登闻鼓前,也叫世人见识见识这欺负孤儿弱女的许家门风。”
“奶娘――”少女扑进老妇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金陵城中,贾雨村刚从前衙回了内室,忽听得门子来报,有个姓冷名子兴的商人求见。
贾雨村出任原系荣国府二老爷贾政向妻兄王子腾举荐,与冷子兴本就是旧相识,且又知冷子兴的岳父母周瑞夫妇,乃是贾政之妻王夫人的陪房,很得王夫人看重,冷子兴也是个能有大作为的人。故而,忙忙换了见客的衣裳,命人请了冷子兴进来,置了上等酒席殷勤款待。
酒过三巡,说了几句过往,贾雨村素知冷子兴是个有作为的,举杯笑道“冷兄自京城而来,近日都中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冷子兴拍案笑道“若说新闻,倒是没有,到是老父母同宗家里,又出了几件可大可小异事。”
贾雨村笑道“莫非是宁国府敬老爷奉旨一事,这我也有所听闻。荣宁二府之荣宠,足令人称羡不已啊。”
犯了欺君之罪,也不过是奉旨出家修道,这等优容,全因祖上功高德厚,泽被后人至今,如何不叫人羡慕。冷子兴还说荣宁二府已萧疏,这样的萧疏,多少人求之不得。
冷子兴饮了一口酒,笑说道“老父母既知敬老爷奉旨一事,如何竟不知荣国府赦老爷之子,在敬老爷清修的观中,梦入通天妙塔,一觉醒来,便做了一篇奇文的故事。”
贾雨村听说,惊讶道“竟有这事,却是不曾听闻。当日我在荣国府也曾见过琏二爷几面,观其为人处事,虽然少而聪敏,却是不善读书之人,万没想竟有如此机遇。我远在金陵,不能一观琏二爷所做之文章,竟成憾事,徒叹奈何”
冷子兴十分从容的夹了一筷子下酒菜,笑说道“老父母误会了,做出这篇奇文的并非琏二爷,乃是赦老爷的幼子贾琮。”
贾雨村一愣,侧身掩面轻咳一声,说道“赦老爷的幼子,我离京之时,似乎还未上学若是才上学的年纪,便能做出工整的文章来,既不是天生才华,那定是神明相助,果然奇异。”
冷子兴笑道“奇的还不只这个,最奇的是这位琮小爷一气写了五六千字,一字不改,自言乃默写,文章本为通天塔之藏书,那位敬老爷如得至宝,印了四处散发,那些名士大儒,见了这文章,也满口夸赞”
听得贾敬散发一事,贾雨村眼皮一跳,忽想到前儿得的一本书来,他端正颜色道“莫非是一书,冷兄不知,这书虽是蒙学歌诀,但论行文之流畅,世面蒙学诸书多不如。这样的琅琅上口,便于记诵的文章,居然是荣国府小公子所写。可笑冷兄往日还道什么,荣国府的儿孙一代不如一代。有这等子弟,还愁什么祖宗基业萧疏。”
冷子兴听闻贾雨村对贾琮的评价,似比贾宝玉尚高一层,不由得奇道“老父母此话作何解”
贾雨村却笑而不语。
早秋时候,庭前西风,寒蝉高奏,木叶纷纷,香风淡淡,稚童弄墨,拈笔书字,却是几行残句。
贾琮揉了揉眼睛,掩口打了个哈欠,在裁剪好的纸上,又写下几个字,装神弄鬼的好处,就是他能光明正大的写些他这个年纪不该写的文字。
虽然他依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写小说。
尽管作为一个扑街写手兼枪手,转换文风这一要诀,他领悟不错。
但是,君不密则失其国,人不密则失其身,在荣国府公开写小说,等于挑战贾赦的神经线。
这种自投罗网的傻事,贾琮是不会做的。
谁让他随手写本书就坑爹不浅呢
然而不写小说话本,不代表贾琮不能写其他的。
好不容易穿成一个权n代,贾琮怎么也该写本和身份相符的书,炫一炫。
当然,贾琮不会学微博暴发户炫富,那太没水平。除了像劳动人民展示上等社会的纸醉金迷,罪大恶极,拉足仇恨,等待清算以外,别无好处。
要炫么,就要学晏殊,炫一炫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自然富贵气。
“哥儿,家里来了客人了,老爷命你出去见见面。”外头的婆子禀告道。
贾琮不耐烦的挥挥手,没见他正忙着写字么他皱了皱眉道“我没空,就说我病了。”
“哥儿――”那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贾琮听见声音有异,抬起头来,才见着贾赦站在门口,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老实上前道“老爷。”
贾赦沉着一张脸,冷声道“你病了”
贾琮笑了两声,假意咳嗽了几下,当着贾赦的面,就睁着眼睛撒谎道“我有点咳嗽,怕出去给人过了病气。”
贾赦哼了一声,也没跟贾琮多计较,走到桌边上,问道“你在写什么”
贾琮忙说道“没写什么不过乱写几个字而已。”
贾赦怀疑道“乱写几个字”
顺手就将纸抽起来,一眼扫过,却见上面写着夫幽人雅士,屏绝声色,其嗜好钟于山水花竹。然天下之人岂止于幽人雅士人好万殊吾曾祖父好刀剑,吾祖父好玉成癖,至吾父博学好古,尤善精鉴取治铸妙迹,如亲见商周偶拈数句记之,消磨闲心
贾赦突然陷入良久的沉寂,沉默了许久,方开口道“这也是你梦中所见的藏书”
贾琮一怔,吐了吐舌头,天真地说道“这是我随手写着玩的。”
贾赦连连咳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问道“你装病不肯去拜见客人,就是为了写这个”
贾琮不好意思地一笑,身子轻晃了晃,小声道“也不是,只是觉得出去拜见客人也不好玩,在房里又闷着慌。纸上不是写了么,纯粹是解闷才写的。”
贾赦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光是解闷取乐,便写出这样的文章,要是认真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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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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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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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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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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