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云声,则是自腊月廿九那夜后,就再未见过郁镜之。
那一晚,虽有郁镜之遇刺重伤的消息传入耳中,但楚云声其实并没有太多担忧的情绪。
他很清楚,就算目前郁镜之对他还没什么信任,但在他的有心提醒下,以郁镜之的谨慎定然会对舞会上的情况多加小心,不会轻易中招。
而且,在自己赶回金公馆时,这里虽四处戒严,灯火通明,看似一片人心惶惶,但可以称得上是郁镜之心腹的刘二等人却都沉着自若,并不见多少急色。
由此可见,遇刺一事大约是郁镜之的计划。
之后郁镜之以养伤、彻查叛徒之名闭门谢客,恐怕也是金蝉脱壳,另有谋划。
楚云声略向刘二打听了几句,刘二只说郁先生受了伤需静养,便不再多提一字。
郁镜之不想透露给他,楚云声索性也不再多问,耐心留在金公馆,准备药厂的计划书,也顺便整理下自己可以拿出来的所学所能。
在金公馆的生活,也便是和楚云声之前所请一般,几乎就是软禁。
他被留在了郁镜之的小楼内,活动范围仅有上下二层,连一步之遥的小花园都踏不得。不过寒冬腊月,他对去外面吹冷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便是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拐角,连通着一间小书房,不分日夜都有别着枪的卫兵或黑衣短打的汉子守着,可谓戒备森严。
卧室的阳台侧对着公馆后门的方向,除夕夜能听见街上遥遥传来的孩童笑语,还有连声响到后半宿的爆竹。
初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没甚滋味,楚云声伏案到天色亮起,下楼到饭厅吃过厨娘的饺子,便又进了书房。
如此这般,活得像台不知眠休的西洋机器,连刘二都看得称奇,常以古怪的目光瞧他。
这台机器直忙到正月十二,才算是一卡壳,停了。
正月十二深夜,万籁俱寂,刘二咚咚敲响了楚云声的房门。
楚云声提前结了手上的事,刚睡下没多久,听见声响醒来,看了眼书桌上严实封存着稿纸的档案袋,才起身去开门。
刘二从门后露出脸来,整日紧绷着的神经像是松了一根,朝楚云声低声道:“楚少,先生要启程回海城,您带上东西,快些下楼吧。”
楚云声知道这应当是郁镜之办完事回来了,要离京了,便也没多问,回身将档案袋装进早就收拾好的皮箱里,换了衣服就随刘二出门。
刘二瞧见楚云声这番举动,心下狐疑,但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人出了小楼,到金公馆后门。
后门侧边的胡同里停着辆汽车,笼着昏暗路灯照不到的阴影。
楚云声走到近前,后车门就开了,眉目旖丽锋锐的青年靠着里面的车窗,带着点淡笑望过来:“楚少半点不惊讶?”
钻进车内,放下箱子,楚云声着重看了看郁镜之那张比之上次见面似乎多了几分硝烟气的脸庞,又将视线下移,扫了眼他略微倾斜重心的坐姿,最后定在他的右侧腰间:“你受伤了。”
闻言,坐到前排准备发动车子的刘二神情一变,立即看向后视镜内。
“先生——”
“开车。”
郁镜之抬了抬眉,打断刘二,径自低声道:“楚家做着药铺生意,楚少又留洋学过医,有些眼力不足为奇。况且,楚少也清楚,前些日子郁某受了算计,养伤日短,还有些不便,是自然。郁某说的可对,楚少?”
楚云声听出了郁镜之话里的机锋,却不接,而是道:“带伤回海城,以郁先生的身份,恐怕会有麻烦,何不在北平多留几日。”
郁镜之在一旁笑起来:“今日从北平出发,才来得及在后日抵达海城。若多留几日,便到不了了……楚少希望我留?”
“既希望,也不希望。”
楚云声看了眼郁镜之,直接道:“后天是正月十四,海城火车站应该会有针对郁先生的一些事发生,你有伤在身,不应当再以身犯险。但郁先生既然决定要回,想必也是心有成算,将计就计,做了准备,这样回去说不准会有些意外收获。”
话音落,汽车驶动。
车胎像是不稳,在胡同口的冰面上打了个滑才磨过去,将大片的灯光刮进车窗内。
后座上,郁镜之的侧脸光影闪动,如蒙了层冰般,将他唇边的笑意冻出一丝兴致盎然的冷诮。
他望着前方,抬手将束得很紧的军装领口扯开些,像是想笑又像是叹气一般眨了眨眼,道:“楚云声,我是真的好奇,你到底是太蠢,还是太聪明……这问题令我好奇得,哪怕是在北边儿枪林弹雨的严寒里,也忍不住琢磨。”
说着,郁镜之将放在膝头的那本书随意翻开,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自书页间抽出一枚柳木书签来。
——好巧不巧,这书签正是楚云声从张篷手里收到的那枚。
楚云声微皱起眉。
其实看到这枚书签出现在郁镜之手中,楚云声也称不上有多意外,只是有点诧异郁镜之会这样直接和他挑明。
事实上,在刘二敲门来叫他时,他就已经清楚郁镜之知道得要比他多上许多。而他原本也没打算隐瞒郁镜之什么。
郁镜之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才深感奇怪。在郁镜之的世界里,或许没有什么人是别无他心,足够坦诚的。
留意着楚云声脸上的神色,郁镜之眼神微动,随手撂下那枚书签,就如撂下了这个话题,既没继续追问书签的来历,也没再探询楚云声的背后,而是闲话家常般忽然转口道:“眼下青黑,这几日在公馆里住不习惯?”
楚云声看了眼郁镜之随着汽车颠簸显露出几分苍白的脸色,答道:“郁先生既应了,那楚某也应当为办厂的事做些准备。”
郁镜之朝前看了眼,开着车的刘二立马道:“先生,楚少这段时间都是闷在小书房里写写画画,后半夜歇,天不亮就起,除了一天三顿饭外没下过楼,没您的吩咐,我们没人进去看,也不知楚少是在熬些什么。”
后座静了片刻,郁镜之低低开口道:“离车站还远,还可以睡一会儿。”
话音落地,车内的阴影里,郁镜之却霍然皱了皱眉,抿起了唇——平日里或真或假关怀他人的话也并没少说,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对他这种人来说都称得上是信手拈来,可眼下喉间吐出来的这句话,却让他突兀且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火烧火燎的艰涩。
就仿佛说出这些字,便能损伤什么心肝内脾一般,着实古怪。
车子的引擎嗡嗡鸣响。
郁镜之慢慢吸了口气,抬手压了下眉心,平复掉那点古怪,正要合上眼,也闭目养神一番,却发现眼前忽然倾过来半片阴影。
他抬起眼,看见楚云声半侧过身,对他道:“车开得不稳,能靠一下郁先生吗?”
此言一出,刘二手里的方向盘差点甩到路边四合院里去。
他跟在郁镜之身边两年多了,还没见过哪个胆大包天的提出过这种要求,还是个硬板板的大男人。便是舞厅那些逢场作戏的美人,也顶多是挨挨郁先生的袖子,多了那就是罪过。别看郁先生平日对人笑语晏晏,但却是个当真亲近不得的主儿。
这楚少爷可真是熊心豹子胆哪!
刘二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用左手按住了腰间的枪,准备随时听候郁镜之的命令,给这不知好歹的公子哥一枪子儿。
然而下一刻,他却瞧见后视镜中慢慢冷下脸的郁先生挑了挑眉,然后——点了头。
刘二一愣,背后莫名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迅速收回视线,专心握住方向盘,不再多看。
得了郁镜之应允,也在楚云声意料之中,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去靠郁镜之微微展开的右肩,而是在狭小的车厢内蜷了下长腿,直接侧躺到了郁镜之的腿上。
他面朝着郁镜之的小腹,伸出一手握住郁镜之腰侧,在郁镜之的后腰和车座椅背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支撑,恰好缓解了郁镜之后腰枪伤在颠簸中的疼痛。
略显粗糙的军装布料摩擦脸颊鼻尖,皮肤感受到的肌肉线条俱都在瞬间绷紧,僵硬成了钢铁。
自上垂落的目光倏忽钉在楚云声身上,如冷利的冰箭。xǐυmь.℃òm
一只手也随之落下。
覆着薄茧的手指搭上楚云声的喉结,羽毛般轻盈滑过,却藏着冷锐致命的危险,像是随时都会按压碾碎这脆弱的喉骨。
楚云声没有理会,满面倦色地闭上了眼。
那只手顿了顿,慢慢移开了。
楚云声很清楚郁镜之身上的多疑并不与爱憎分明冲突,所以在他无声地照顾郁镜之的伤处时,郁镜之可能会怀疑会猜测,但却绝不会无凭无据对他做些什么。
或许真是太过疲惫,又或许是这一世又一世刻入骨髓的熟悉气息给予了宁静,楚云声在这过分颠簸的路途中竟然真的睡了一个短暂的好觉。
等到再次睁眼时,夜已经很深了,车子似乎中途去了一趟京郊,在从城外的道路前往火车站,怪不得明明金公馆离火车站很近,郁镜之却说还远。
郁镜之对做了次靠垫一事像是已经并不在意,在远远看到北平火车站的灯光后,便面色如常地让醒了的楚云声起来。
过了子夜,火车站冷清空荡,没有几个人。
汽车停在了站外,楚云声随郁镜之进了车站,有提着马灯的列车员立即过来小心引路,来到了一趟货运火车旁。
火车附近的月台上还隐约立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人似乎望见了郁镜之,急切上前几步,一边伸手握来,一边急声道:“郁先生!此次东北之事全靠郁先生斡旋,远生方能平安归来,感激之情,实是溢于言表!只是不知远生沈阳家中……”
郁镜之迎上这人,用力握住那只手,面上露出温和笑容,语带宽慰道:“我已让路允去了沈阳,若能接到郑先生的家人,必往大连转水路,避开追捕,与我们在津城会和。郑先生大可放心,时间紧迫,先上车吧。”
郁镜之言辞坚定,所说的话带着令人切实信服的力量,令那位郑先生渐渐冷静下来。
月台上的人陆续上了火车。
进到车厢内,借着煤油汽灯放射出的明亮光线,楚云声这才看清这位郑先生的样貌——中山装,宽眼镜,唇上有着一撇胡须,是个相当中正宽和的面相,气质也颇为温文,极像一位教书先生。
这趟货运列车的这节车厢全是空的,临时摆了些桌椅。
一行人进来后,各自找地方休息,那位郑先生被引到了下一节似乎可以做卧铺使用的车厢,楚云声则是坐到了郁镜之的对面,将皮箱内的档案袋拿了出来,递给郁镜之。
郁镜之面色平淡地接过来,边翻开看,边道:“我之前给海城去了电报,已经划好了建厂的地。”
楚云声为郁镜之的雷厉风行点了点头,想起方才在车站无意中看到的列车时刻表,道:“这趟车原本不会在津城停。”
郁镜之掀起稿纸的手一顿,道:“现在也不会。”
楚云声抬眼看向郁镜之。
“这位先生名叫郑远生,发表文章无数,引导着之前席卷半个华国的文字运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东北局势混乱,他又被多方势力追捕,我受人所托,接他前往海城。他不舍他的家人,但他从边境便开始被通缉,无法返回沈阳。”
“饶是我应承了去接人,郑先生也仍放心不下,几次想要不顾安危回转,到了北平也是不甘。但他不能死在东北,许多人还需要他。”
郁镜之向后靠进椅子里,直视着楚云声的眼睛,沉声道:“他有一个贤淑的妻子,和一对不满十岁的儿女。”
“路允没有去沈阳。但我去了。”
他去了,却什么也没能带回来。
楚云声觉得车厢内的空气霎时变得沉闷凝滞起来,如一汪浓稠的血般,在往肺内灌着。
他清楚郁镜之选择推迟告知郑远生真相的原因,也清楚连一撮灰都带不回的场景会是怎样——这个世道,也不知是死去的人更苦,还是活着的人更难。
楚云声隔着一盏煤油汽灯望着郁镜之。
大约过了许久,又像是过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抬手拿起了桌边的暖水壶,倒出满满一杯热水,放到了郁镜之面前。
郁镜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动那杯热水,但僵硬按在档案袋上的手指却缓缓动了动,于片刻后,重新掀开了那一沓厚厚的稿纸。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海城。
前半夜人声鼎沸的戏楼渐渐熄了灯笼,宾客散尽,冷清下来。
有伙计来扫戏台子上的赏钱铜板,并着桌椅间的瓜果花生皮,袅袅冷却的茶香还在席间萦散,犹如花旦清亮婉转的唱词,绕梁不去。
戏台后边儿,小院当中的天井处正站着个身穿白衫的清丽少年,提着半桶水倒进木盆里,擦拭面庞。清泠泠的月光照着他半边身子,将他勾成一道绰约的影子。
少年正擦着,后头传来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
一名穿着青色长袍的艳丽少年快步跑过来,身上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头回来,一见着白衫少年就急道:“白楚,你怎么在这儿躲着,我有要紧事要同你说呢!”
白楚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水,轻声道:“凌碧你急什么,有话慢慢说。什么要紧事?”
说着,白楚对李凌碧招了招手,又取出块帕子来给他擦额角的汗。
李凌碧任由他擦着,扁嘴道:“还不是那厂子的事……我同宣少打了赌,立下字据了,要是能自己跑下厂址的事来,宣少给我大洋投资,就与我合伙办厂做买卖。我这几日都为这事跑动着,连往日那些客人都陪着笑脸应对,眼见选好了一处地方,都和人商量起了价钱,却一眨眼就被人夺了去!”
白楚诧异道:“怎么就夺了去?”
李凌碧一转身坐到小凳子上,又气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小声道:“是郁先生要了那块地,做什么却又不说……我琢磨郁先生家大业大,压根儿就不缺那块地,只可惜我见不到他,不然定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将地转卖我……”
这般念叨着,李凌碧便抬手抱住了白楚的胳膊,眼珠轻轻一转,道:“说起郁先生,白楚,你是不是认识郁先生呀,我听说他听过你的嗓音,还赞过一声呢……”
白楚还没明白李凌碧的意思,只摇头道:“郁先生那样的人物,我哪里认得。”
李凌碧瞧着白楚的样子,心道你不认得谁认得,小说里你俩可是一对呢。
投身到这个时代,李凌碧是决不愿放弃自己办厂崛起的念头的,如今第一步就受阻,那可不行。既然地到了郁先生手里,那就只能让白楚去试试了。
至于白楚会不会因此走上被郁先生渣的贱受的老路,李凌碧一时是顾不上了,大不了日后他混出样子来,能抗衡郁先生了,便想办法把白楚捞出来。
李凌碧心念转动,嘴上便道:“算了算了,不提这些扫兴事了。哎白楚,眼看上元节就要到了,戏班有大戏要开,你练了这么久,这么厉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正式登台?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准成!”
白楚看着李凌碧灿烂的笑脸,心中也松快明媚。
在李凌碧期待鼓励的眼神注视下,他微微笑了笑,点了下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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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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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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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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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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